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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金丝比人的头发丝都要更细些,盘盘叠叠,最终成型,勾勒出的花纹,精致而有层次,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不说这屏风本身就价值连城,就是皇帝钦赐的殊荣,也是羡煞旁人。 永安王府的荣宠,有目共睹,人群之中,不断有惊叹的声音传来。 皇帝笑着坐下:“老太君,对这份寿礼,可还满意?” 老太太行礼,微微有些激动:“陛下,老身何德何能,叫陛下费心了。” “永安王府满门忠烈,肱股之臣,全赖老太君悉心看顾,方有今日我们大魏之幸。”皇帝话中的赞誉,又叫永安王府一家子诚惶诚恐地谢了一番,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躲在人群里的傅修贤身上。 傅修贤上前见礼。 皇帝气得都笑了:“好啊你,几年不归,回来了还躲躲藏藏?还要让朕请你不成?” 傅修贤还是笑得如沐春风:“陛下息怒,微臣正想着将游学见闻整理成册,再觐见陛下。怎知,会在这儿先见到您,倒让陛下全然没了惊喜。” “瞧瞧,这嘴还是会说,倒成了朕的不是了。” 皇帝笑着去望江云翊:“无咎,你可千万别学这混小子,不然朕这头啊,怕是要痛死了。” 江云翊上前回话:“傅大人幽默风趣,却是臣不能及的。” 两人对视一眼,傅修贤笑笑。 宝真县主娇嗔道:“好啦,你们还要聊多久,真儿都要饿死了。” 嬷嬷附耳到老太太身边回了一句,老太太转身微笑道:“陛下,席面已备好了,请。” 一群人这才跟着挪步。 宝真被人簇拥着往前走,临走之前,她却转头,隔着人群,将目光落在始终一声不吭,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女子身上。 “县主。”有人叫她。 落难凤凰不如鸡,温娇,再也不是从前一呼百应的温娇了。 生得再美又如何? 没了权势,谁还能护得住她? 她勾唇回眸,迈步往前走。 * 席面上觥筹交错。 即便有皇帝在,大家伙儿有些放不开,但能与皇帝同席,可是莫大的荣幸。 场面热闹非凡。 因皇帝喜看歌舞,永安王还临时叫了舞姬过来,献舞。 丝月声声,一曲舞落,掌声阵阵。 宝真端着酒杯站起来,笑望着皇帝:“陛下,长乐歌舞坊的舞姬舞姿虽然曼妙,但真儿却还觉得有些遗憾。” “哦?”皇帝感兴趣地问道,“为何遗憾?说来听听。” 宝真从席位绕了出来,目光在人群之中绕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一名女子身上。 她慢慢走过去,笑着说道:“陛下许是没见过温姑娘的舞姿,她跳的《霓裳舞》,那才人叫一见倾城呢。” 女子的声音噩梦般地响在头顶,温娇盯着落在面前的云靴,忍耐地闭了闭眼。 江玉成急得要站起来,可刚蹭起来一半,就被江云翊按住肩膀,压了回去。 皇帝子嗣单薄,天下人皆知。 为了同太后对抗,近来选妃,可谓声势浩大。 这宝真县主为何突然叫温娇献舞,若是被皇帝看上…… 江玉成想到此,如何能不急? “……三哥!” 江云翊神色清冷,声音沉下去:“莫妄动,当心害了她。” 经宝真提醒,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在了温娇身上。 皇帝略微有些诧异,温首辅家的女儿,宫宴之时,还是见过几回的。只是那时温娇年纪尚小,纵然生得好看,也不会叫人往别处去想。可如今不同了,少女褪去青涩,身段、姿容,便如那诱人采撷的蜜桃一般,总是能不经意地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之前,她就一直低着头,既不吭声,也不往前站,皇帝便也没去多加留意。 这会儿,仔细去看,这才想起了,此前暗卫曾回禀过温家女儿进京之事。 皇帝看了宝真一眼,目光微闪,随即笑起来:“席下坐着的,果真是温大人家的千金?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轻轻吐出一口气,温娇起身,从宝真身边错身而过时,看见了她坦然迎视的笑意,仿佛并未存别的坏心思。 然而上一世,父亲被流放,她疏通关系求到陛下跟前,一时不察,亦是差点被献到皇帝床上。 当时,宝真已嫁给了江云翊,两夫妇都是在场的。 今日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熟悉…… 思及此,温娇垂眸,握紧双手。 她款步上前,跪拜行礼:“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罢,你父亲身子可好?”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含着笑。 温娇谢过皇帝,不卑不亢地回道:“回陛下,父亲身子尚算康健,唯有一些体虚罢了。多谢陛下挂念。” 皇帝点了点头,笑道:“那便好。” 多余的他也没有再问了,对温大人贬黜之事更是只字未提,反而笑着问温娇可愿意献舞助兴? “承蒙陛下不弃,臣女自然是百般愿意的。”温娇温顺地低着头,话音一转,“可听闻宫中所设的天悦坊,有些天下闻名的舞姬,臣女师承芳雪先生,自有比较一番的心思。奈何今日,膝间有伤,怕是不能向陛下呈现《霓裳舞》十之万一,如此,有辱师名,万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