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两轮杜卡迪怪兽在车阵中左摇右摆，速度恰到好处。康雅娟坐在轿车后座里催促着司机快点开，母女俩在公路上你追我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康雅娟知道女儿要去哪。 在提倡全民健身的今天，去健身中心锻炼的人越来越多。卫如意在健身中心有自己的跆拳道馆。学员从5岁孩童到45岁中年人。上午8点30分中班课程，换好道服的卫如意英姿飒爽，气场强势。跆拳道讲究“以礼始，以礼终”，每个进场的小朋友鞠躬行礼，声音清脆而洪亮：“教练早上好。” 卫如意回礼：“早上好。” 康雅娟一口气杀上健身中心四楼，高跟鞋快速倒动，肥胖身躯扭来晃去，累得气喘吁吁，直拍胸口。 卫如意见她来了，好心情被乌云遮住。 康雅娟堵在道馆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中午，中午跟我一起去，见宋宇。” 卫如意冷着脸孔说：“没看我在上课吗，有什么话不能一会儿说。” “不行。”康雅娟伸出*子一般的粗壮手臂，撑着门，撒起泼来：“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上课，天天到你这里闹。”农村妇女变成有钱的阔太太，只是物质的转变，精神素养方面依然如昨日。 一个小朋友被拦在外面，搞不清状况，可怜兮兮地喊：“教练。” 卫如意看康雅娟，康雅娟摇头晃脑激她。 卫如意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行，我去，你快让开，别影响我上课。” “这还差不多。”康雅娟笑眯眯收回手臂，放孩子们进去。 卫如意给孩子们上课，传授步法与品势。康雅娟像其他家长一样，站在窗子外观看。 一群小屁孩，抬腿出拳，喊声阵阵。康雅娟认为女儿把青春时间浪费在这上一点都不值。 她不理解卫如意，就像卫如意不理解她喜欢打牌一样。 ☆、第三章 第三章 宋宇在‘锦悦’定了包房，上午没什么事，就早去了会儿。 坐在宽敞华丽的大包房里时，宋宇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宋远航赴约，一时兴起，实在无聊，或是别的什么？ 端庄亮丽的旗袍美女请进卫家母女，康雅娟走在前面，满面笑容，卫如意跟在身后，不情不愿。宋宇起身迎接，与卫如意的目光不期而遇。 宋宇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她。 与那晚在麦都截然相反的装扮，宽松黑色短袖t恤，长裤加运动鞋，简单随意。穿运动装的人很多，但不是谁都有那份气质与气场驾驭它们。 面前的女人跟沈时口中那个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个子比男人高，手脚比男人大，脾气不好人又凶，据说一掌能劈死个牛犊子的人完全不同。 她很苗条，不是纤弱没骨没rou的那种瘦，是骨架匀称凌厉，肌rou绷紧有弹性，健美有力量的那种劲瘦。她长得也不丑，鼻梁骨很漂亮，立体高挺，像欧洲人。她的嘴唇也很漂亮，薄厚适中，唇线优美，颜色红中透着粉。 他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他。精英范儿商务装换成了雅灰色v领修身t恤，普蓝色的休闲裤与抢眼的棕色皮鞋。这样的他少了几分强势，多了几分随意，只是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依旧冷漠。 康雅娟先前见过宋宇，客套几句，拉着摆着臭脸的女儿到身前，笑吟吟为两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如意，如意这是宋宇，远航集团执行总裁，你宋伯伯的大公子。” 卫如意可不想给康雅娟念叨自己没家教的话。主动伸出手，说：“你好。”她跟他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不想和他订婚，犯不着像对待阶级敌人那般冷酷无情。 “你好。”宋宇望着她的眼睛，握上她的手。与其他女性柔软细致的手不同，她的手结实有力量。她看人的眼神，自信冷静，就算本身个子不及他高，态度是仍是睥睨之势。 助理事先打听了卫家母女的口味喜好，省去现点菜的麻烦，宋宇不想将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饭菜上桌，边吃边聊。康雅娟笑吟吟向宋宇夸耀着自己女儿：“我们如意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有一副热心肠，从小独立惯了，脾气倔，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连我这个当mama都管不了她，宋宇啊，你以后可要多担待她些。” 宋宇看了卫如意一眼，点了点头。 康雅娟又说：“她啊，小时候体质不好，三天两头感冒有病，他爸爸就想着把她送去学武术，锻炼锻炼身体，提高免疫力。谁成想，这丫头倒迷上跆拳道了，一练就十多年，考大学的时候自己偷偷改了专业，差点没把她爸气死，大学四年一分钱学费没给她拿，我这当妈的心疼啊，每次去看她都偷偷给她钱。” 卫如意看了眼多嘴的母亲，动筷子吃饭。 宋宇的视线移到闷头吃饭的人身上，继续听着康雅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着关于卫如意的事情。 卫如意吃海鲜过敏，也讨厌腥味，对牛rou情有独钟。‘锦悦’这里的红扒牛rou很地道，rou嫩香软，酱香浓郁，适合配着米饭吃。 相亲这种场合，交谈为主，吃饭为辅。哪有像她这样，只顾低头吃饭，不看对方一眼的。 康雅娟自认与宋宇详谈甚欢，睨了眼身边榆木疙瘩一眼，桌底下的脚偷偷给了卫如意一下。 卫如意抬头，迎上宋宇投来的目光，筷头上的牛rou放进嘴里，咀嚼的有滋有味。 那块rou比他还有魅力。 被女人无视的感觉怎么样？ 宋宇无所谓。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穿衣带帽各有所好，普天之下的女人可不都喜欢他一个。 卫如意吃饱了，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吃完了，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着拎起放在一旁的摩托车头盔起身走人，并不忘客气地对宋宇说：“谢谢你的午餐，我吃的很饱，再见。” 康雅娟色变，“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宋宇目送卫如意离去，目光停在那双长腿上。 康雅娟说着抱歉的话：“真不好意思，我这女儿都让我惯坏了……” 宋宇又听康雅娟絮叨了一阵，从饭店出来时头脑昏沉，很久没有听到像康雅娟这个年纪的女人讲这么多话了，说不上厌烦，是不适应。 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朝着车子走去，一辆红黑相间的杜卡迪停在停车场的立柱旁边，宋宇想起卫如意手里拎着的摩托车头盔，就多看几眼。心想：冷冰冰的人骑起摩托车来应该很猛很酷吧。 宋宇一边走，一边想。 圆形立柱后面迈出一只脚，卫如意现身。 宋宇站定，看向拦路人，卫如意拎着摩托车头盔抱着臂膀，望着他。 卫如意说：“等你很久了。” 宋宇说：“陪伯母聊天。” “你可真有耐心。” “现在没了。” 那意思在提醒她有话快说，长话短说，他没耐心听。 卫如意说：“有些话，我妈在场不方便讲，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反对两家联姻，我这边不会松口，我希望你也是，坚定立场。” 宋宇说：“你从哪看出来我反对两家联姻的？” “你敢说你不反对吗？” 她的眼睛很亮，咄咄逼人发出质问的时候更是。在c城只有那些不认识他宋宇是何许人也的女人才会这样跟他这样讲话。 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同样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脾气与耐心用尽了的宋宇冷着表情，不客气地说：“在这件事上，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也没那个必要与义务，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会怎么做是我的事。你要是真不想嫁到宋家，最好的办法是说服你父亲，而不是说服我。” 他从她身边走过，无视她微皱起的眉头。 宋宇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不拖泥带水，不留情面。 望着那离去的保时捷跑车，卫如意长腿跨上摩托车，带着头盔，启动车子。 . 盛夏，高温炎热。火球般的太阳烤的公路热气蒸腾，形成热浪。 黑色超跑像只离弦的箭一样倏地飞过，混入于车阵中。 宋宇单手控制方向盘，脑子里三张脸孔交替出现，嘴皮子像机关枪一样话说不停的康雅娟，带着金边眼镜的笑面虎卫国富，气质冰冷的卫如意，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一双漆黑的眼睛，红嫩的嘴唇。 她那样的个性到底像谁了？不甜不软不萌不可爱，冷冷冰冰自以为是。 手机铃声打断宋宇的思绪，他瞄了一眼，是沈时。 沈时说：“嗨哥们儿，听说你跟卫家大小姐见面了。” “你这家伙，不去中情局埋没人才了。” 沈时笑：“传说中的未婚妻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美若天仙，貌美如花，还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跟母猩猩似的。” 母猩猩？ 宋宇心中暗讽：前些天是谁对母猩猩发情来着。口气不爽地回沈时：“美若天仙，貌美如花。” “啧啧！”沈时说：“你说的那个如花是周星驰电影《食神》里梳麻花辫穿水手服挖着鼻孔跑出来的如花吧。看卫国富和他那胖墩墩的老婆就能猜到他女儿长什么样。底板不好，基因不良，美若天仙，骗鬼呐。” 宋宇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你父母长得也不错，你怎么跟歪瓜裂枣似的，回去问问你妈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嘴巴这么毒。” “彼此彼此。” “嘿！我看你是相亲相郁闷了拿我解气是吧。” “你太抬举你自己了。” 后视镜中，小黑点越跑越近，一辆红黑尤物从后方杀上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不限速的公路上跑出了极致。 宋宇耳朵离开话筒，任凭沈时唧唧歪歪乱叫。 “嗖——” 摩托车超越了保时捷911，卫如意瞄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车子，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第四章 第四章 宋卫两家将联姻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商业圈里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宋宇到是无所谓，顶多被沈时那样的超级损友冷嘲热讽两句，被敌手在背后偷笑。卫如意就不一样了，生活开始变得不再太平。 热情的日光下，杜卡迪怪兽驶进健身中心停车场，卫如意泊好车，藏匿于树丛中的黑色镜头对准了她，“咔嚓咔嚓”连续几声响。 卫如意拎着头盔朝着健身中心大门走去，一道鬼祟的身影亦步跟在她身后，突然，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跟踪者的肩膀。 跟踪者回头，挤出讨好的笑脸。 李国瑞板着脸孔问：“你干嘛的？鬼鬼祟祟，跟在女人身后，你偷拍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身为柔道教练的他身材魁梧，人高嗓门高，这一喊，吓得偷拍的小报记者一哆嗦，紧忙护住相机。 卫如意闻声走回来，“怎么回事？” 李国瑞拎起记者衣领子，“这家伙跟踪你。” 卫如意注意到他胸前挎着相机：“干嘛跟踪我？” 记者解释：“没有，卫小姐，你误会了，我没跟踪你，真的。” 李国瑞瞪眼睛，“敢说你没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