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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场叛变啊,上神。” “你为仙,我为魔,与你截然相反。” 凉冰冰的气息喷洒在额头,抱着她的临砚正在逐渐消散,直至轮廓都隐约有些残缺。传闻入了忘川以后就不会再有心跳,一切情感尽除,银雪能感觉到汹涌的水流正在拍击着堤岸,也在冲荡着紧紧拥着她的临砚。 深灰色的天穹被撕裂开来,一道惊雷劈打在忘川河畔,湮灭了滔滔水流旁的几朵雪莲。洁白的花瓣碎片飘洒如雨,落在临砚的眉心。天空的裂缝被越撕越大,天帝恼怒的声音从上方遥遥传来: “上神银雪,与魔界勾结,竟在最终战临场叛变,自尽抵罪也不得转世入轮回!你若与魔尊共同转世,则罪加一等,此后无论转世多少次,被我用天命簿寻来,必将不得善终!” 轰隆雷声与倾盆大雨浇下,几乎要将女人瘦弱的身躯冲垮。临砚却将她护在怀里,抬眸看向上面气急败坏却不敢下来的男人。银雪眼皮黏涩,已经气若游丝,却缓缓勾出一抹笑来,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临砚的手。 “别管他,我们走。” 临砚原本的动作却停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盯住了她的眼睛。 初始在她眼前晃荡的、那张和易舒言一模一样的脸开始蜕变,换做了更为妖冶冷艳的眉眼。 一点鲜红如血莲绽放在临砚的额心,女人微微带着的殷红的发色像极了唇角染上的血。她凉冰冰的指尖划过银雪的鼻梁,又从鼻梁游走到下巴、温柔划过唇边。血、她看到了暗红的血从临砚的额心冒出,先前还与她对峙的女人整个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两人恨不得骨髓相贴,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天罚雷劫滚滚,轰起碎石飞尘,交相并蒂的双莲都在震颤,莲叶在颤抖中碎裂。由上而下的强烈明光映得本是漆黑一片的忘川河畔在那瞬间都都亮如白昼,昆仑剑刹那间怒劈而下,携着无可撼动的天地之力,狠狠向汹涌河水里的女人劈来。 “轰隆——” 临砚没有躲,也躲不开,强劲的剑锋开天破风而来,狠狠砸到了她的脊背上。附于剑尖的无数仙神注入的神纹流转,刺得临砚噗地吐出一口血,却依旧死死抱住怀中的白衣女子,并未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小小余波,都在临砚的阻挡下酣然湮灭。 此时的意识并非附身于白衣上神的身上,那人也逐渐显露出了原型,并非与她的长相一样。虽是暂且坐了局外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还是徐徐漫上银雪的心头,让她有些揪心揪肺的难受。 不知是因为两人的遭遇,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眼前这个被临砚拼死护住的女人,应当就是她的爱人本尊。只是前世的天命终究不肯放过二人,不知天各一方后,两人是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再相遇。 看着天雷道道劈下,忘川河水愈发澎湃激烈,临砚受的伤也越来越重。她毕竟只是个魔尊,能够掌管的或许只有那一个魔界,又如何能与天地之力相较? 一道、两道……后来直至天上的攻击开始变幻莫测起来,水与火交织成巨大的一张法网铺天盖地堕下,森冷阴寒的气息伴随着汤汤忘川的水流兜头盖脸罩了下来。 银雪能感觉到魔尊临砚的魂魄被撕扯得隐隐碎裂,但依旧是护着怀里的那人毫发无伤。渐渐地、饶是魔尊的磅礴力量快要耗尽了,临砚本就是遍体鳞伤,身上甚至都开始出现了无数的小孔,玄光穿过她美丽的颈项,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 “易舒言!” 银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旋即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双手满是汗水,掌心的石头却是凉彻肌骨,弄得她心悸难忍。银雪摁住胸口,用灵力才稍稍平复了那过于强烈的心跳,作为仙人很少会有那么紧张的时候,而她的脑仁此刻甚至都在隐隐作痛。 尤其是在看到旁边人已经醒来的时候。 这张玉床不是很大,虽然能容得下两个人,但是翻身或是其他的小动作就很容易会碰到。易舒言不知何时就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就这么在浓稠暗色里斜眼望着她,半露出来的一截皓腕上并无任何伤痕,模样却与梦中的临砚隐隐重合了起来。 银雪下意识地按住了那颗凉冰冰的石头。 “还我。” “什么?” “别装傻。”易舒言的声音里带了点微不可查的笑意,尽管还有点不自然的发颤,银雪在紧张当中自然是一点都没感觉到异常。 在她注视着的目光下,压力陡然增大了些,而盗窃走人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银雪犹豫片刻后,还是慢吞吞地将手里的东西给递了过去,被易舒言一下子拿了回去,如视珍宝般串到了一根细线上,在脖颈挂好。 须臾,淡淡的一层光芒笼罩在她的黑衣上,灵力覆盖以后,整个外露出来的石头也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 银雪却没来由地有些失落。 梦境里的临砚是易舒言,梦境里的情感也是那样真切,或许是因为灵器的功效才导致如此。不得不说前世的临砚要比今生的易舒言还要美一些,褪去所有青涩,余下的只有妖冶,而且她们的身上有许多的谜团,梦醒以后,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梦里她附身在那个上神大人的身上,被临砚死死护在怀里,刀光剑影都伤害不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