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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僵硬着收回手来,将女孩半抱在怀中,开口欲语,正对上女孩清凌凌的目光透过薄泪直直看来——仿佛他心底的一切都已经无所遁形。他皱了眉头笑,轻轻将手覆在女孩的眼睛上,吸了口气低声问道:“你看那……林平之如何?” 任盈盈正哭得头晕脑胀的,瘪着嘴抽泣道:“问他做什么?他很好啊。” 东方不败的目光沉了下去,一直沉到没有光的暗处,他的笑就像是定格在了脸上一样,慢慢道:“你看他……”他说到这里,却又有些说不下去了,自失一笑,假作玩笑道:“哦?比我还好?” 这话若是在平时问,任盈盈自然会说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东方不败更好的了;却偏偏是在任盈盈又气又羞又恼又恨又莫名其妙的时候问出来,她便是真觉得东方不败是这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断然不会这样讲了。 因此任盈盈抽抽鼻子,止了哭泣,极为流利道:“那是自然,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眼见不敌还记得要我先走,这样一个非但不会利用我害我骗我打我,还护着我救了我的好人,于我而言,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她在“利用我”“害我”“骗我”“打我”这几个字眼上说的特别重,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此言一出,东方不败唇上的血色尽褪,遮住任盈盈眼睛的手掌也微微颤抖起来,那些愧疚悔恨与痛楚在他心中刮起阵阵狂风,将昔日散落的点滴甜蜜都鼓噪起来,更使得这一刻变得残忍尖锐。他咬着牙忍耐着,眼前闪过一幕幕,都是和怀中的女孩有关的曾经:她担心他,便陪着他上华山,毫无无惧;想念他,便给他写信,五年如一日;欲救他,便自投罗网,受苦也不吐露——他却掳了她下山,囚了她的父亲,负了她的信赖……原来她对他好的时候,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坏。 可是那又怎样?!他本就不是好人! 利用戒备谋算杀伐——这就是他!对任盈盈,他已经给出了此生最好的好——却还是不够…… 东方不败遮着女孩的眼睛,凝视着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滚落到下巴尖上——可是女孩要的,她要的安稳可靠与信任,如今只怕他要给,她也不敢要了吧…… 最骄傲的人,往往也最敏感。 敏感的人,在感情上总归多思多想,多疑虑。 东方不败细细地看着哭泣的女孩,心里忽冷忽热地想着该放手还是死死抓住她——即使折断她的翅膀,即使她会恨他……还是要攥牢了她,紧紧得搂在怀里,要她陪在身边看他如何一步一步将整个江湖收入囊中……看她为他担心为他皱眉……这样的日子才是活着啊…… 他想着,双手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越收越紧——将她春日柳枝一般柔媚的腰肢抓在手中——直到任盈盈吃不住痛,呻吟出声来。 任盈盈含着泪瞪着东方不败,弯弯的眉毛蹙了起来,显然是在控诉“你抓痛了我”! 东方不败脸上的神色渐渐恢复过来,此刻轻轻一笑,放开了嵌着她腰的手,抿着薄唇柔柔她的头发,柔声道:“莫要哭了。” 任盈盈受惊地一歪头,闪开了东方不败的手,怀疑地将小眼神在他脸上一转,“怎么?又不生气啦?” 东方不败慢慢将手收回来,也不恼,唇边还噙着一丝笑,“你说得对,不是你的错。”他的眼睑微微垂了下去,看着女孩白嫩的手指随意地搁在腿上,低声道:“我不该生气的。” 按照任盈盈的性子,此刻绝对应该在低头的敌人背上狠狠踩一脚才对,但是看着东方不败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说不出方才那样尖刻的话。她也垂着头,来回看着自己十指尖上的璇,有些不自在的哼哧哼哧道:“那个……我刚刚……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煞有介事的思考着东方不败秋后算账的可能性…… 东方不败捏捏她的脸蛋,慢慢低下头来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疼吗?” 任盈盈微微一呆,顺着东方不败“暧昧”“阴险”“混蛋”的视线一看,登时跳了起来,恨恨跺脚道:“你这个……你这个……”她咬着嘴唇,哼了一声掀了帘子跑出去了……身后是东方不败压抑不住的笑声…… 净房里,丫头正给任盈盈的伤处上药。 任盈盈将头埋在枕头里,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 丫头看了她一眼,只当她还在气恼,一面小心翼翼的抹药,一面便叹了口气,小声道:“小姐,您别跟教主生气了。两年前小姐就是在嵩山这遭了灾,打那落下个病根,每个月里总是疼,可见这地方与小姐犯冲……如今咱们跟着教主又来了河南,依奴婢这浅薄见识,还是不出去为好……今日小姐一个人出门,又没说去哪,还骑了马——您向来又是不耐烦记路的,也难怪教主不放心……” 她将药都抹匀了,自拿了一柄小扇子轻轻给任盈盈扇着,看着任盈盈并没有不满的动静,便继续小声道:“……说句不知深浅的话,教主实在是把小姐放在心上了。换个人,教主哪里会管他去了哪呢?像对小姐这样,日日都要问吃了几碗饭,是不是又吃冰了,睡得好不好,他不在的时候都做什么玩乐……叫奴婢瞧着,在外面那是名震江湖的日月神教教主,一对上小姐……”丫头轻轻抿嘴,没敢发出笑声,怕笑得任盈盈羞了招了她恼,“……倒像是个……”她想说的几个词都难免对东方不败不恭敬,顿了片刻,别过话头劝道:“总之,小姐瞧在教主大热天的亲自满城找您的心上,也该消消气,说点和气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