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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雨后夜话

    “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选自老子《道德经》第十四章

    在曹雪琴著的千古奇书《红楼梦》中,曾描绘过一个太虚幻境,恰恰就是老子所说的这三种境界。而《阴元符录》中记载的“虚幻之境”与之大同小异,只不过后者可能有惑乱心智的作用。

    从最后一个进入幻境的赵金昌进了精神病院,以及那只呆呆的野兔可见一斑。

    事实证明,王双宝的大姐王大妮年龄大心思也密。正当他们饥肠辘辘之时,王大妮的妯娌张艳就冒着雨送来了饭菜。

    “师傅,您觉得这虚幻之境究竟是哪件邪物造成的?”王双宝穿了大姐夫赵诚的衣服,略显肥大,看上去有些滑稽。

    “第十一个,幻镜。”有吃有喝,袁士妙听着屋外的雨声,莫名的轻松。

    “会不会搞错了?”梁小慧实在不想再回那里去了,“那里根本没什么虚幻之境,只是谢仓实在胡说八道。”

    “不,”袁士妙小口抿着白酒,“我想通了,虚幻之境就在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两株松树之间;而血族邪物-幻镜就在那条裂缝之中。”

    “可是今天的罗盘上没有任何反应啊。”梁小慧还在反驳。

    “那是因为那只兔子。”桌上刚好有盘炒兔rou,袁士妙夹了块放在嘴中,慢慢咀嚼,“那只兔子先进了幻境,所以就消失了。”

    “什么意思?”梁小慧完全不理解。

    “难道是说,”王双宝恍然大悟,“这个虚幻之境一天只能进入一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怎么可能,”梁小慧强词夺理,“那蚂蚱呢?小鸟呢?还有那些苍蝇、蚊虫,天天在那里飞来跑去的,幻境还不用开了呢。”

    “我感觉,”袁士妙感觉兔rou味道不错,又夹了块,“那里只对较大一点的哺乳动物起反应。比如人类,至少是兔子。”

    雨势渐小,王大妮的妯娌张艳去而复返,手里又拎着食盒:“哎呀,大妮怕你们吃不好,又让我炒了两个菜……”

    “有劳大姐了。”袁士妙拱拱手表示感谢,“对了,你们村子的赵金昌原来是干什么的?”

    “你说那个疯子啊,”张艳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两盘菜来,“那是个怪人,不好好种地,光想着发歪财。不是挖什么老树根,就是去河沿淘什么奇石,不务正业。”

    “大嫂您太客气了,菜太多了。”王双宝和张艳儿子年龄差不多,但是论辈分得跟着王大妮一样称呼。

    “早上你大姐走的时候还在夸你呢,”张艳轻轻拍拍他,“说你能挣钱,又顾家。昨天还治好二妮家的孩子呢。”

    “那都是师傅的功劳。”王双宝脸红了。

    “赵金昌是怎么疯的?”等他们客套完了,袁士妙才插话进来。

    “说来也邪性,”张艳拢了拢头发,“大概十年前,赵金昌去了南边的老林子,说是去找什么灵芝。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焕发的,说自己去过天堂了。奇怪的是,从那之后,这家伙干什么都顺风顺水的,真赚了些钱。还许下一门亲事,差几天要成亲的时候,突然疯了。”

    “疯了?有什么表现?”袁士妙放下了筷子。

    “说疯话,然后就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满村子的跑,胡言乱语的。”张艳把桌上的菜调换了一下位置,“咋治也治不好,后来只好送精神病院了。”

    “胡言乱语?都说了什么?”袁士妙问得很详细。

    “说什么西天大魔快要出世了,马上就要拯救苍生什么的。”时间久了,张艳也记不太清楚。

    “西天大魔?”梁小慧皱眉道,“什么鬼?”

    “我也不知道,”张艳呵呵一笑,“就是这四个字记得准些。”

    “赵金昌还活着吗?”王双宝又问了一句。

    “活着的,”张艳捂嘴笑道,“年前我碰见他二叔,说他在精神病院里过得不错,好像是一帮神经病的头儿呢。”

    幻镜是血族的十三圣器之一,那这个所谓的“西天大魔”很可能与血族有关。

    “会不会指的是邪神该隐?”张艳走后,王双宝第一个想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邪神。

    “有可能。”袁士妙忧心忡忡的道,“我们第一次和他交手,他是附在了谢成功的身上;后来附在了谢蔷薇身上;回到中州之后又附到了卢安康的身上。这说明邪神一直在寻找最佳的rou体让其重返人世。”

    “在谢成功身上时,他的法力最弱,”王双宝是亲历者之一,自然有发言权,“在谢蔷薇身上时,稍微好了一点。至于卢安康是什么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

    “别忘了那个山洞,”梁小慧补充一句,“在山洞里自由自在不受rou体束缚的邪神力量更可怕!”

    这一点袁士妙感同身受,她只是探进一只手去,就险些受了重伤。

    “还有他的手骨。”王双宝忘不了天罡北斗阵下面的那只尸手,让整个白氏家族历时近两千年来看守它。

    “算了,收拾收拾吧,”袁士妙没了吃喝的兴趣,“我们还是按部就班的来,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能见招拆招了。”

    外面的大雨停了下来,乌云散尽,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气温也降了下来,让人感觉凉爽、舒适。袁士妙倚在墙上,望着窗外的月亮,似在沉思。

    “师傅,就找到了这个,花茶,”王双宝有点不好意思,“您试试行不行,不行我去小卖部买。”

    “挺好的,”袁士妙微微一笑,“你们也坐吧,我们聊会儿。”

    “聊什么?”梁小慧吹着茶叶沫子,贼兮兮地问,“您改想法了?让我也看看《太平经注》?”

    “需要你学的时候我不会阻拦你的。”袁士妙摇摇头,“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双宝跟我学道门的法术吗?”

    “不知道。”王双宝和梁小慧一齐摇头。

    “我中华道门源远流长,各门各派虽同奉老子为道门先祖,同把《道德经》列为经典。但是在具体认识上总是有或多或少的差异。”袁士妙喝了口热茶,“这种认识上的差异经年累月的积累,就变成了一种门户之见。而门户之见才是道门法术相继失传的根本原因。”

    “师傅,您到底要说什么?”梁小慧可不想长篇大论。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袁士妙笑了笑,不置可否,“我们有古老的太平道的经书《太平经》,有对《太平经》作出注解的《太平经注》,还有从中演化得来的《太平要术》。也就是说,入门、窍门、秘术三者都齐了,你们可以自己修习。但是师傅我就不行,我修道二十余载,思维早已形成定式,容易先入为主,很难修到较高的高度。”

    “哦。”王双宝有些懂了,“难怪马师伯、胡道长都表示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

    “那我呢?”梁小慧眼巴巴地望着袁士妙,活像一只饥饿的哈巴狗。

    “你小聪明太多,个性不沉稳,”袁士妙哼了一声,“还是先磨磨性子再说。”

    “可那本《阴元符录》呢?还有《阴元符集》,”梁小慧表示抗议,“为什么也给双宝,一本也不给我?”

    “《太平经》系列年代过于久远,有些东西不容易理解,”袁士妙捻出一支细烟来,“阴阳先生说到底最初也是道门中人。他们从来是单传,有些东西反而没有散佚丢失。而且他们的理论相对简单易懂,直奔主题。我觉得会对修习《太平经》有很大的帮助。至于你嘛,等双宝把《阴元符集》背透了,就给你。”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梁小慧几乎不敢相信。

    “《阴元符集》我背过了,可以默给你。”王双宝连忙附和。

    袁士妙抽着细烟,微笑不语,似乎又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难题。

    “师傅,我们收完这十三件邪器到底会发生什么?”王双宝按捺不住,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恐怕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袁士妙眼神中透着忧郁,“阴沉木箱中的每一件邪器都是大杀器,我也不知道聚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收齐之后血族和狼人会不会动手。”

    “那我们怎么办?就干等着?”梁小慧快人快语。

    “我想过了,”袁士妙吐出一口烟来,“收齐后我就孤身上终南山!那里总归是全真道的大本营,想来抢东西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袁士妙说归说,心里的压力还是很大。这一点王双宝看得出来。因为他感觉最近师傅的情绪比较压抑,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狼人不是我们一派的吗?”梁小慧不明所以,看了眼王双宝左手上的月光戒指,“那个安德烈斯……”

    “安德烈斯没洗白之前,还是狼人的叛徒。”袁士妙捻灭烟蒂,“不管是出于对血族的千年仇恨,还是本身的利益趋向,我感觉狼人也快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