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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就是你失忆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搬家了,只有他不知道,我还是被他硬逼着才敢说的实话。” 盯着眼前那杯淡色的大麦茶, 钟可可随着他的话,想到刚失忆的那段日子。 她被许琳保护得很好。 许琳为了不影响她,不再和钟爱山吵架,两个人做出一副恩爱的模样,就这么陪着她安然渡过高考前那段紧张的时光。 钟可可知道他们的付出,也假装过得很开心,但实际上不是的,什么都不记得的滋味很不好受,她经常会在半夜醒来,望着天花板努力思考自己到底是谁,还有过去的十几年都是什么样。 心里像是有个填不上的洞。 无论生活过得有多么如意和舒服,那个洞依然存在。 直到高考前夕,姜遇桥来看她。 钟可可到现在还能记得,她看到他时,心脏仿佛被注入什么东西,悄然复活的感受,她也同样记得,姜遇桥看到她时,眼眶发红的模样。 哪里是戴了隐形眼镜不舒服。 分明是在克制着心里的难过。 像是忽然有些呼吸困难,钟可可状似不经地直起脊背,深吸一口气,“所以那次他出现在游乐园,也是你们故意安排好的。” “不故意的话他怎么可能见到你,”付远航苦笑,“你也别怪哥说句多余的,你遇桥哥之所以在当时不跟你说实话,一方面是怕许琳知道他回来找你,在中间拦着,另一方面,是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让你讨厌他。” “……” 钟可可手指微蜷。 如果她当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喜欢十年都没有换来好结果的人,她确实会远离他。 话到这里,付远航没有再说下去。 他始终觉得,作为一个外人,他不能说那么多,也许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受煎熬的人是姜遇桥,但在过去的十年里,卑微的人一直都是钟可可。 他们之间的事,就应当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刚巧这时,服务生过来上菜,顺势打破眼前的沉默。 付远航立马回到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样,指着菜道,“行啊可可,你这餐厅选的不错,看样子都是哥喜欢的。” 钟可可顿了下,跟着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说话间,她站起身,“远航哥,我去个厕所,你先吃。” …… 钟可可拎着包来到洗手间。 站在大理石台前冷调的灯光下,她看到自己那张素净白皙的小脸带着明晃晃的惆怅。 她自认为不是那种爱伤春悲秋的文艺少女,但付远航的那些话,确实让她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姜遇桥承担了那么重的后果,来到颐夏找她。 曾经她觉得姜遇桥很自私,他可以为了他想做的事情抛下一切去童安,凭什么就要她为了他也抛下一切追随他。 但现在看来,结果恰恰相反。 是他抛弃了一切的一切,来到她所在的地方。 钟可可拧开水龙头,鞠一捧清水洗了把脸,等眼尾那抹浅淡的潮红彻底褪去后,她才拎着包去收银台偷偷结账。 说好这顿她请。 她可不想付远航偷偷付钱。 等她付完账回座位时,姜遇桥刚好到。 不大的四人空间,他就坐在钟可可左手边的位置。 男人姿态松散地靠坐在沙发椅里,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一只细长的手臂搭在桌沿,和付远航聊着天。 察觉到钟可可过来,姜遇桥侧过眸,平静又漆黑的瞳眸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深邃又勾人。 钟可可:“……” 你不是来不了吗? 事实再一次无情地证明。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要靠得住,母猪简直能上树。 钟可可没好气地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左手边,是还在看菜单的姜遇桥,她的对面,是冲她笑嘻嘻谄媚示好的付远航。 姜遇桥又加了两道菜,看了眼颜色紧绷的钟可可,给付远航递了个眼神。 付远航被这刀子般的眼神剐得一哽,赶忙解释,“哎呀,是我逗你呢,你遇桥哥一开始就没说不来。” 姜遇桥拎起茶壶,给钟可可重新倒了杯温热的大麦茶,嗓音清润朗朗,“今天下班晚,路上又恰好堵车。” 话到这里,姜遇桥视线落在钟可可的侧脸上,“你在这,我没道理不来。” “……” 钟可可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握在手心里暖暖的。 像是被棉絮堵住喉咙一般,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付远航还在对面拿着手机给俩人拍照。 咔咔了好几声。 钟可可忍无可忍在桌下抬腿踢了他一脚,他才老实。 姜遇桥还是像以前一样,用热水帮钟可可重新烫了一遍碗筷。付远航看到,贱兮兮地把碗筷递过去,“哥哥,我也要。” “……” 姜遇桥被他气笑:“滚。” 钟可可被他俩一唱一和逗得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没一会儿,剩下的几道菜就都上齐了。 三个人开始正式吃饭。 眼前气氛不够热烈,付远航赶忙嘚啵,“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一次来颐夏呢,听说这边还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