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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殊后退了几步,却怕发出声响惊动这几人,只能僵硬着不敢大声喘气。 那两人与元珠玑交谈了片刻,言语间仿若不似敌人。 红袍公子忽而与元珠玑耳语了片刻,抬起眼来,望向的却是江殊躲藏的这个方向。 江殊还未来得及逃走,元珠玑便惊恐地回头了,他脸上的惨白与眼中的浑浊慌张地褪去,为时已晚地显露出了活人的样貌,着实把江殊吓了一跳。 他还没怎么害怕,元珠玑有甚害怕的?江殊十分委屈地想。 江殊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出了藏身的那棵枯树,脸上的极致镇定却被大腿的轻微打颤出卖了。 元珠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求救似地回头去找那两人,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元珠玑无比艰难地抬头看向了江殊,他没了任何的依仗。江殊慌张地后退了两步,这使得元珠玑颇为伤心。。 他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三郎”,破败的声音竟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殊好久才回神过来,问他:“所以,你不是活人,是吗?” 元珠玑没有机会撒谎,他失落地点头。 仅三个呼吸,江殊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他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朝元珠玑喊了一句:“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元珠玑眼中带着七分期待三分忐忑,小心翼翼地跟上了江殊。 两人并肩而行后,江殊倒觉得没甚可怕的。他低头看着不安的元珠玑,竟又起了分怜惜的心思。 江殊稳定了心神,问元珠玑:“那两人是谁?” 元珠玑如实说:“一人唤景山月,另一人我听景山月唤他寻寻。” 江殊实在是孤陋寡闻:“他们是谁?” 元珠玑说:“我也不认识。” 江殊很细心地发现元珠玑的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他眼力极好,方才他也看得真切,那红袍公子眼下也有一颗相似的朱砂痣。 元珠玑躲闪过江殊探究的目光,多此一举地解释:“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江殊也不愿多做纠缠,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肖峄阳是谁?” 元珠玑的眼神颇为吃惊,他不明白江殊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正纳闷时,一盏河灯被江殊掏出了袖间,河灯上便端端正正写着七个字:“肖峄阳,诸凡顺遂!” 元珠玑说:“他是三郎。” 江殊冷笑:“所以你口中的三郎是他不是我?” 元珠玑摇头:“是你啊。你是三郎,你也是肖峄阳。” 江殊指着河灯,眼中带着控诉:“那这河灯如何解释?我便是肖峄阳,你为何还要为他放一盏河灯?我可还没魂归西天!” 元珠玑看着江殊,欲言又止。最后,他说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言语中也颇为困惑:“你是他,但你却不像他。” ☆、回乡 转眼间便到了会试的日子。 元珠玑与江殊这几月相处得颇为烦闷。虽然江殊表面不显,但是元珠玑知道,江殊在忌惮他。其实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元珠玑哪怕拼得身死道消也会护得江殊一世平安。 会试整整三日,元珠玑都飘在贡院上空,引颈观望。 他大字不识几个,说是帮忙,其实最多也就是帮江殊回忆些典故、背诵些诗词。若说有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很煎熬的,哪怕江殊力求让自己宠辱不惊,可总有些控制不住的焦躁流露出来。 元珠玑安慰他:“三郎这般用功,想必定能荣登金榜。”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虽然不是惊才艳艳的榜首,也算是登榜了,位居十五,不错的成绩。下月便可准备参与殿试。 江殊问元珠玑:“你可有移山倒海之能?” 元珠玑咬着烧饼,摇头。 江殊又问:“那你可会活死人rou白骨?” 元珠玑说:“秦广王或许会?我不过一介孤魂,哪有这等本事?” 江殊迟疑着问:“那你会什么?” 元珠玑沉吟片刻,一抬头,露出了一幅可怖至极的死人脸。江殊险被他吓倒在地,这让元珠玑乐不可支。 江殊坐远了些,问他:“你是否愿意助我成事?” 元珠玑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与三郎有关的忙,我喝汤……嗯……烧火,在所不辞。” “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江殊哭笑不得,“也不是什么大忙。殿试时,你能让陛下对我另眼相待吗?就是用迷魂术,你们不是都挺会的吗?” 元珠玑险些被烧饼噎死。 江殊自知难办,递给了元珠玑一杯水,问他:“让你为难了吗?” 元珠玑解释:“科举一事牵涉到了国运,更何况真龙天子有紫微星庇佑,我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我这般放肆。三郎,再换个忙吧。” 江殊叹气道:“那便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其实江殊已荣居贡士,殿试无非是重新分定名次,并不会黜落。他不过是有些贪心罢了。 殿试结束,成绩发放。江殊得了个二甲第一,称作传胪,是进士出身。 若是其余人,这成绩足够光宗耀祖了。可江殊不禁感慨:未得一甲,若想再次入京,得陛下器重,又得几年光景。他们冯家的沉冤得雪,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随后,江殊拜访了几名同年和恩师后,便打算启程回家。他的盘缠也所剩无几了。虽然有心再寻名医,可这些银子也不够他再盘桓于京都了。元珠玑做主想去偷些来,却被江殊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