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不如就不如,哪里来的那么文绉绉的话,听得心烦。” 唐时的脸,还真是一本书,说翻就翻,上一刻还在笑,这一刻便已经是嘴唇下拉,眼底冰寒,“老子最讨厌的便是秃驴。” 三株木枯枝,不过是一节很普通的枯枝,远远比不上唐时那三株木心笔,可是增幅的效果仍然在,而枯枝更有一种很独特的功效。唐时是技法研究方面的天才,能够自己改灵术出来,便能够自己研究灵术。 虫二宝鉴固然厉害,可是页数毕竟有限,唐时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他喜欢自己研究的感觉,因为出来之后相当地有成就感。 比如现在。 手指很轻而易举地便划出了一个圆弧,唐时便将那枯枝一抖,转眼竟然就化作了一把剑,这剑,适合用“达摩剑”。 灵力灌注到枯枝上,唐时的剑便出去了。 这时候尹吹雪忽然骂了一句:“这厮偷师!” 那是,唐时是偷师的祖宗。 其实也不算是偷师,唐时不过是刚刚看尹吹雪出剑,有那样的一点感悟而已。 绿意忽然之间翻涌开,唐时这一把三株木枯枝化作的剑,竟然从剑柄开始,有一条绿色的藤蔓缠起来,便在唐时这一剑刺出去的时候,绿藤交错蔓延起来,他这哪里是达摩剑?分明是刺出去了一棵树!刚刚发芽的树! 吹雪剑,有吹雪剑意,他这三株木的剑,自然能够以生机为剑意! 剑意,意而已,他心想处便是意! 泓觉也聪明,小自在天左右穿花手使出来,便在这一片藤蔓之间点拨划去,竟然没让这些锋利的藤蔓伤到自己半分。 只是在那无数藤蔓的隐藏下,一点雪亮的剑光,忽然便流泻了出来,唐时的声音淡淡地:“此剑,枯木逢春。” 很对意境吧?唐时都要感叹自己有才了。 只是这便算是完了吗?不算完! 一剑,刺入泓觉肩膀,鲜血染红的剑身,唐时随后劈出一掌,便将这僧人拍远了。 只是泓觉也不认输,毕竟不是正统小自在天,有时候耐性方面有了差别,便是双掌一合,忽然喝道:“阿罗汉!” 唐时冷笑:“这时候反击?迟了!” 他那三株木枯枝,再次化作了原形,而后双掌往两边一拉,眼神锋锐,断喝一声:“佛怒莲!” 这一瞬间,唐时身周忽然围绕了无数的金色莲花,拥挤地排列着,足足有四十八朵! 一朵一朵的莲花飞快地旋转着,却比小自在天上那真正的佛怒莲多了几分杀机,便是连莲瓣也有更为尖锐的轮廓,旋动之间带出几分金色的气浪。 这无数的佛怒莲出现的瞬间,全场便已经被这种恐怖的气息笼罩了,唐时抬手,便感觉到了由这无数佛怒莲带起来的波动,剧烈的,甚至动人心魄的! 苦心研究数年,始终还是垂涎这小自在天佛怒莲的效果,不能研究出莲花的培植来,便以自己的灵气,再借助三株木枯枝的增幅效果,那“枯木逢春”也不过是为这佛怒莲增色而已! 浮云阶上,是非掐动念珠的手指,忽然便卡住了,抬眼看向下面,那被无数佛怒莲环绕着的唐时,耀目不可逼视,却偏偏能看到眼神,无情无感。 “爆!” ☆、第十一章 护犊子 一瞬之间,气浪完全掀开了,那翻涌着的灵气,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推向远处一样。 便听得一声一声的爆响连成了一片,金莲炸开,便有一阵阵的涟漪,那菱形的莲花花瓣是抛洒开的,大部分的攻击向着小梵宗的泓觉,可是还有一部分攻击便已经逸散到了远处。 “砰砰砰”的接连爆响,很快整个独尊台的地面上竟然就有了无数的大坑,烟雾弥漫,混乱成一片,里面泓觉只觉得身周无数的灵气紊乱,当胸便有一朵佛怒莲摔过来,将他整个人击中。 透过弥散的金光和这满地的烟尘,泓觉抬眼看向唐时,那人只是手中将那三株木枯枝一转,便轻轻地飘在了半空之中,手指之中弹动着金光,像是cao控着周围的佛怒莲一样。 整个独尊台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大场面,都是个人的战斗,唐时这一个人打架闹得跟一群人打架一样。 这样的连爆过去的一会儿,众人却发现唐时已经不见了。 只是烟雾散去了,众人才发现,泓觉盘坐在地上,唐时的手掌按在他的头上,一脸的冷漠。 那边整个小梵宗的修士都齐刷刷地站起来:“泓觉师兄!” “你住手!” “住手!” 唐时回过头冷冷地瞥了那些个人一眼,手指之间弹动的灵光更加猛烈。冽风刚吹过,似乎也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厉。 泓觉前襟被鲜血染红,便是嘴唇也是鲜红的,他垂着眼。 唐时道:“我这佛家术法,杀人何如?” 泓觉竟然淡淡一笑:“唐施主杀心太重。” 可下一刻,唐时一弯唇,便像是要下狠手,那五指蜷曲起来,绷出一个僵硬的弧度,似乎便要抠入泓觉的天灵盖。 这场面太过残忍,众人甚至忍不住就要转过脸去,可是应雨却罕见地没有扭头。 她直直地看着唐时,屏息着,似乎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其实没有什么细节,唐时不过是眼皮子一搭一抬,便哼了一声,将手撤了回来。 这个时候,泓觉脚下那块地面上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灰色。 唐时退了三步走,将距离拉开了,才道:“我以佛家术法杀人,不过不能杀你。” 他心底终究还有有底线的,想杀便杀,那是他的随意,可有的人不能杀。至少他不能用小自在天的发术法,杀与小自在天特别有渊源的人。若说是道门之中,唐时可能不会在意,可小自在天当初给了他很不一样的感受,怎么说保住小自在天,唐时也是出过力的。 不管怎么说,在唐时退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为唐时放弃了自己即将犯下的杀孽,还是他放过了泓觉这个人。 泓觉倒是愣了一下,他起身,看了唐时许久,最终还是给他打了个稽首,可是在他弯身下去的时候,唐时已经将那三株木的枯枝一折,直接往自己头上一戴,便走回了南山所在的位置。 南山,前所未有地辉煌。 唐时和应雨,两个来自洗墨阁的四方台会参加者,同时晋级到了第五轮。 第五轮,四人,夏妄,应雨,尹吹雪,唐时。 第五轮第一场,夏妄对应雨,尹吹雪对唐时。 两个轮次之间会有一段时间的空闲,唐时调息打坐一段时间,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了北山那边的夏妄,又看向了应雨,最终道:“那人乾坤无极心法霸道,与你兴许同出一宗,你且小心。” 应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有说话。 于是唐时再次起身,竟然再次从通道之中出去了。 众人已经习惯了唐时这种离场的行为,只是不知道唐时是出去干什么的。 周围已经开始开赌局了,下面的场次到底是谁赢,已经有不少的“赌”字旗挂起来,唐时一看那旗帜下面的貔貅标志,便知道这是貔貅楼又在趁机坐庄捞钱了。 修真界赌博的事情,唐时之前出去的时候便已经遇到过,只是现在他是来下注的。 随意地走到九山靠西面那座山上,山脚下便有下注的地方。 唐时表示自己最近不缺钱花,不过能赚一笔自然是不错的。 “唐、唐——”那负责收注的人完全愣住的,根本没有想到唐时会过来,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 唐时一脸和善地走过去,这厮方才还杀机凛冽,如今做出一副狼外婆的表情当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那负责收注的修士没吓得直接将灵石砸到他脸上去真是有胆气了。 唐时手指一抬,便指着自己:“买我的几赔几?” 那人哆哆嗦嗦道:“一赔十。” 唐时一皱眉,又问道:“买夏妄的呢?” “一赔二。”那人又回答了一句,不过看唐时要继续问,他噼里啪啦地便将后面的全部报了出来,“第五轮第一场夏妄对应雨,买夏妄赢一赔一,应雨一赔十,两败俱伤一赔一百;唐师兄你对尹吹雪,你赢一赔三,尹吹雪赢一赔三,两败俱伤一赔一。还有便是对最后一人尊花落谁家的猜测,夏妄一赔二,应雨一赔二十,唐时一赔十,尹吹雪一赔五。” 等他说完,唐时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万灵石,装进小的储物袋,便往桌上一放,紧接着说出了让这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的话:“一万灵石,买第五轮第二场我胜,赢了之后所有的赌资投入一人尊赌博,唐时一赔十。” 看着修士没反应过来,唐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乖,给我记下来。” 那修士都要哭出来了,哆嗦着给唐时刻了一枚玉简,恭恭敬敬地递回去——周所有人都被这样的霸气给惊呆了。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还能有买自己赢的?这人也…… 可是也说不出对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买自己赢似乎也无可厚非,顶多说明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还直接给了一万的赌注,这人简直了! 不过,唐时这么有钱,倒是出乎人的意料。 随手一出来便是上万,算算唐时这赌注,可不算是小了。 如果他真的赢了,在第一次出来之后一赔三,一万变成三万,三万再全部投入“一人尊”的赌局之中,买唐时赢是一赔十,如果唐时胜了最后一场,便有三十万——三十万! 这修士现在真的吓得手抖了,他摸出通讯牌来,便将自己的灵识附着在上面,给貔貅楼北山的掌事发消息,而后掌事那边听说这消息也是吓得手抖,这样大额的赌注——有时候貔貅楼整个一个大型拍卖会的全部交易额也达不到这个数,现在忽然之间出了这样的赌注,若是最后亏了本,他们这个庄家可就要吐血了。 所以,在出现了这样大风险的赌局之后,这掌事直接摸出了通讯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还在浮云阶上的汤涯。 汤涯那边一边听着消息,一边抬眼看,却见唐时已经没事儿人一样从那通道里进来了,他心里顿时暗骂了一声:这牲口! 可是唐时是他们貔貅楼要拉拢的对象,更何况这件事上唐时没有任何的过错,他做这一切都是正当的,光明正大地参与赌博,只不过数额太大,投注对象太奇葩而已。 你赌自己赢可以,可是你扔个小两千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还搞出一万和连投这样大的数额来? 汤涯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头疼了起来。 其实三十万对貔貅楼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阁主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若是让他知道了…… 越想越是头疼,汤涯现在很有一种冲下去直接按住唐时的脑袋,将他的脸往地上撞的冲动。 只是毕竟四方台会是完全公正的,貔貅楼不能干涉下面的人,规定或者收买他们以cao纵胜负。 唐时并不知道汤涯转瞬之间已经知道他在外面干的那么牛叉的事情,现在他从南山这边重新走出来,便直接往自己右手边,顺着独尊台的边缘往那边走,而后便到了东山的地盘上。 不少人注意到了他的行为,是非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尹吹雪一眼。 那尹吹雪也远远地投了一道目光给是非,只是转瞬之间又收了回来,周围的人都看着。 唐时站到了尹吹雪的面前,因为四方台的威压,在这里普通修士的灵识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否则唐时不必走到前面来。 “有事想跟你谈谈。” 尹吹雪抬头便看向唐时:“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只是他说完了话,还是站了起来,便与唐时一道走进了旁边的通道之中。 别人都想知道他们谈什么,可是唐时并没有兴趣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