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太皇太后也不拐弯抹角了,“正是此事。” 崇明帝面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悦,冷哼道:“祖母,莫不是,郡王特意找您向孙儿求情?” 如果真是这样,他更加不会客气。 十几年前,先皇退位居后宫,从此不问政事,后来先皇将幼小的傅无天接进皇宫抚养,当时的太皇太后也很喜欢傅无天,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亲曾孙子一样看待。 这点一直令崇明帝很不满。 就是因为他们这般作为,结果他现在处处被一个黄毛小儿牵制,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明明太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和孙子,可两人却对傅啸一家另眼相看,父皇甚至有意把皇位传给傅啸,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刺,怎么也拔不掉,所以他对太皇太后并没有祖孙之间的亲密。 “不,郡王没有找过祖母。” 太皇太后看着他面上的冷意,终是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崇明帝怨恨他们,起初他也很愧疚,但是想到他登基后的所作所为,就连她这个妇道人家都知道孙子不配当一个皇帝,若是没有傅啸父子,这个国家恐怕早就沦陷了。 太皇太后虽然深居后宫,但是并不是没有眼界的妇人,如果时间还能重来,她还是会支持先皇的决定。 崇明帝道:“祖母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孙儿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 后面一句说得冠冕堂皇。 如果太皇太后不是知道他的德行,恐怕会信以为真,这些年,她这个孙子根本没有认真的处理过政事,只知道沉迷美色,所以每次听到这些传闻,她都很心寒,那抹对他的愧疚也随之不复存在了。 太皇太后缓了缓呼吸道:“你不能为郡王指婚。” 崇明帝猛地看向他,表情阴冷,“祖母,朕是皇帝!” 太皇太后知道下面的话一定会令他更生气,但她还是选择说道:“哀家知道,但这是你父皇的旨意,他生前下过一道密旨,任何人都不能为郡王指婚,除非是他自愿的。” “先皇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他的儿子,为什么,傅啸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先皇对他,对他的儿子都比对朕好,甚至让他们父子处处牵制着朕?!”崇明帝不意外的愤怒了。 “皇帝。”太皇太后慈祥的面容多了一丝严肃和冷厉,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你说这句话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原因,这些年你有没有检讨过自己?” 哪个爹娘祖母不想疼爱自己的女女! 太皇太后很后悔,当年确实不该纵容他的母后,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变成一个昏君,或许以前她就不该对容娴皇后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先皇的儿子只有崇明帝一人。有竞争才能使人成长,所以现在的他才会不知道皇位有多么重要,唾手可得的东西,果然不会被重视。 崇明帝不服气的大声喊道:“朕是皇帝,整个大亚都是朕的,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敢指责朕?祖母你也不能!” 吼完这句话,崇明帝用力的甩袖离开慈明宫。 太皇太后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身子晃了晃。 宝珠连忙扶住她:“太皇太后,小心!” 太皇太后摇摇头,“哀家老了,已经管不住他了,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郡王身上,否则祖宗的基业迟早会毁在他手里。”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制止她道:“扶哀家去休息吧。” “是。” …… 安子然并不知道皇宫发生的事情,但是那天之后,皇宫那边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也没有再出现往傅王府塞秀女的事情,似乎真的消停了。 不过他很佩服先皇的大度,这种才是真正一心一意只考虑着国家兴衰而无所谓是不是自己血脉的皇帝,在先皇心中,恐怕只要皇帝是姓傅的,是不是他的儿子反倒无所谓了。 事件结束后,风花赌坊的张老板也找上他。 两人约在一家茶馆见面,傅无天有事,所以这次也没有陪同他过来,只有邵飞跟着他。 张老板早早就到了,并且吩咐跑堂的小二看到安子然就请他上二楼的包厢,安子然外表比较出色,小二听了张老板的形容,几乎一眼就认出他来,立刻将人请到二楼的包厢。 “安公子。” 张老板一听到敲门声立刻走过去开门,果然是他要等的人来了,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看起来像是护卫,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中越发肯定这位安公子是有来头的。 “张老板。”安子然朝他点了下头。 张老板连忙招呼他坐下,“安公子,请坐!” 安子然刚坐下,小二便端着刚出锅的饭菜走进来,都是这家茶馆的招牌菜,这会上菜刚刚好,香喷喷的气味引得他们食指大动。 张老板是个嗜吃的,这会已经是胃口大开,不过他还知道有人在,便说道:“安公子,这家茶馆是君子城有名的食馆,他们的菜很好吃,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尝尝看。” 安子然没有拒绝,这会已经快接近正午,得知约见的地点是在茶馆后,他出来前就吩咐厨房不用做他的饭菜,拿起筷子,他示意旁边的邵飞道:“你也过来一起吃。” 邵飞咧咧嘴,不客气的上桌了。 张老板面露一丝诧异,看来不是他想象中的主仆关系。 虽然是刚认识的,但是三人都没有太过拘谨,吃着吃着就放开了,有时候熟人之间反而显得比较拘谨。 安子然吃了一会就发现张老板和邵飞都有饭桶的潜质,他吃一碗米饭,他们吃两碗,他现在已经没有在减肥,所以吃得不算少,只能说两人的饭量太大,跟个无底洞似的,没一会,桌上的菜就被扫光了大半。 安子然瞅了张老板一眼。 他以为邵飞的饭量已经很大了,每顿饭都要吃五六碗,不过他毕竟是个军人,每次出的都是体力活,胃口大可以理解,但是这张老板吃得却比邵飞还要多,十分的饭菜,有四分进了他的肚子里,当真是个大胃王。 其实他前世的胃口也不小,每顿饭至少能吃三大碗,但是到这一世,为了减肥胃口就变小了,想要变回以前的饭量还得再养养。 邵飞抹了把嘴,看向张老板的眼睛有些发亮,“好饭量!” “哪里!” 张老板一脸客气。 安子然摇了摇头,都是饭桶,有什么好自豪的。 吃晚饭,正事就来了,张老板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关系到他的后半生以及风花赌坊的归属,他考虑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不过也和那些人这几天一直逼他有关。 “安公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张老板开门见山道:“我同意把风花赌坊卖给你,还有您请我当管事一事,我也答应了,只是有一个条件。” 安子然问道:“什么条件?” “请安公子一定要保住风花赌坊,就算改名字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您经营赌坊。”张老板认真的说道,只要赌坊还在,他能继续待在赌坊里就满足了。 安子然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保住赌坊?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张老板,赌坊我肯定是要经营起来的,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闹。” 张老板怔愣的看着他,说不定他真的遇到贵人了。 “接下来我们谈谈赌坊的价格吧。” 风花赌坊虽然破产了,但是仍然很有价值的,不说其他的,就说它的地理位置,位于君子城最热闹的街道,巨大的人流量就已经成为赌坊的开业打下了基础,而且占地面积也广。 十多年前风花赌坊的土地价格或许不会太高,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条街已经发展起来,想要买到一块又大又好的土地非常难。 一提到这个,张老板立刻正了正脸色。 安子然示意邵飞把东西拿出来。 邵飞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数量不多,但是每一张的面额都是一万两,足足十张,有些赌坊就是一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个数目。 安子然接过银票放到张老板面前,“风花赌坊的土地我已经核实过它的价值,这里有十万两,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合同。” 张老板颤抖着手接过十万两银票。 风花赌坊虽然是君子城十大赌坊之一,但也只是勉强吊在末尾而已,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面额都是万两的银票,一次性就拿出十张,他越发觉得安子然深不可测,但是他在君子城打滚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安子然有银子,而且不是一般的‘有’。 他的小金库堆了满满的真金白银,特别是将粮食卖给傅无天后,他的小金库差点就放不下了,后来他嫌麻烦,一部分被他换成了银票并带到王府。 十万两银票就是他全部家当的一部分,虽然一下子花掉了十万两有一点点心疼,但是他相信风花赌坊能帮他赚更多的钱。 张老板对这个价格没有任何异议,以风花赌坊的位置和面积,其实不止十万两,但是闹到现在,能有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当即痛快的与安子然签下转让的合同。 于是,在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不知情的情况下。 风花赌坊就这么转让了。 第八十七章 传开 两人回到王府,时间还很早。 安子然从周管家那里得知傅无天还没有回来,就直接转道去书房,去书房还要经过大堂门口。 就在他们准备穿过门口的时候,一道紫色的人影突然先他们一步从大堂里走出来,恰巧挡在他们面前。 安子然下意识的望过去一眼,发现是个女人,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身侧的邵飞反应比较大,似乎很诧异会在这里看到她,张口就已经喊出来了。 “钟月?” 紫衣女子面容冷漠的朝他们看过来。 安子然发现这是个长得很英气的女人,而且他第一眼就认出她,那是他第一次到傅王府的时候,他记得这个女人也在,只不过她当时穿着红色的铠甲,比较中性化,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印象挺深刻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邵飞走到她面前,又好奇的问了一遍。 紫衣女子没有理会他,反而看向安子然,英气的眉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然后才微微点头道:“见过王妃。” 邵飞不甘被冷落,不依不饶道:“钟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紫衣女子顿时不耐烦的回道:“我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任务完成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自由,再吵小心我揍你!” 邵飞扁了扁嘴。 “我还要去找王爷回复任务。” 紫衣女子说完便直接走人了,甩都不甩他一下。 安子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拧着眉,直到邵飞跳到他面前才恢复。 “王妃,这是你第二次见到钟月吧,我告诉你哦,钟月是我们军营中唯一一名女将,她可是很厉害的,跟一般女子完全不一样,有时候比男人还要强悍,在军营中,她的实力可以排进前十,她之前被王爷派去昌州处理灾难一事,所以你回来后才没有立刻见到她。” 邵飞自顾自的解释道。 安子然没有接话,不过他确实没想到会有一名女将。 虽然以前见过一面,但是他老早就忘记了,成亲当天,傅无天把他的手下介绍给他,但是其中并没有包括这名女将。 安子然不习惯主动去问别人的事情,所以就没有问,然后就去了书房。 风花赌坊的地契已经到手了,接下来是重新装修的问题。 另一边,张老板与他们分开后没有立刻回家,十万两银票带在身上很难放得下心,所以他准备把银票存到钱庄里,这笔钱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他这辈子都不准备再动它。 存完钱,张老板便回家了。 不过就在他走进自己的家门的时候,却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