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巧姐,我听大户人家,都会为侍妾赐药。” 疑惑的问出口,她专注观察着巧姐神色。 “我家算什么大户人家,不瞒宜悠,便是那姜家,也算不得什么大户。那药本就不易得,除了京城那些王公与世家,一般人家还真用不起。” “原来如此。” 默默点头,她心中疑惑越来越深。巧姐这般,不像对后宅之事一无所知。前世陈县丞也未曾罢官,那因何她会落到那般形销骨立、心如死灰? “别管她,又不是娘要罚她跪,几次三番派人出来好言相劝,赶都赶不走。如今不论落到哪般,都是她自作自受。” 宜悠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巧姐声嗓很高,院里院外听得一清二楚。 四丫见红所积攒的那点同情心,九成立刻消泯于无形。剩余一成,大抵也是见她娘家突逢变故,爹爹今日上京女儿这边便流产,连带着起的一丝怜悯之心。 “小姐怎生这般狠毒!” “噗,昨日娘带你去那王家做客,你这是学红姨娘那一出。我是小姐,你是通房丫头,主仆之分天壤之别。即便我真狠毒,也容不得你这般口无遮拦。今日见你如此,这十巴掌便为你攒着。 吴mama,等四丫好利索,你代我掌嘴十下,全当为今日不敬赔罪。” 一番话掷地有声,虽声音甜糯,但丝毫不损其气势。 宜悠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喝彩的同时亦颇有感触。这边是富贵千金的气派,即便衣着没那般华贵,一举手一投足,依旧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气质。 她总算明白前世陈德仁偶然提及的那句“三代皆出宰辅,方可始称世家。” “巧姐与她说什么,如今最为关键的,乃是扶她回去,请个郎中瞧瞧。” “还是宜悠聪明,还不扶她回去,顺便知会爹爹去。” 望着四丫被两个粗壮老mama扶走,蹒跚的脚步,却始终挥不去她心中那抹不自然。 究竟是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 纳闷着,两人进了正房。宜悠将食盒奉上,详细解释后坐定。 “便是这些,我自做主张改为半月形,还望夫人莫责怪。” 县丞夫人拈起一个,隔得近了,便能嗅到那nongnong的香味。她虽长在京城,可却从未见过这般巧夺天宫的喜饼。 “如此甚好,各样做二百盒。” 宜悠应下,而后将其余想法一一道明:“三百盒怕是不够,我便多做二十盒,以备紧急情况。另外,红纸终究不如木盒雅致,夫人何不命巧匠雕琢木盒,将喜饼置于其内。” “还是你想得周到,只是如今时日已然不多。” “不一定每份都得用木盒装裹,木盒贵重,赠予贵人那是再合适不过。” 县丞夫人眼前一亮,坐在她的位置上,自是想得更长远。刚通过牡丹饼在云州府衙露脸,若是此次再送相同木盒,陈大人定会更为高兴。且一小小木盒,却明确区分各人身份高下,实则妙计。 “你这般为巧姐尽心,我也不能有所亏待,拿去。” 宜悠见是纸张,忙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正是她与李氏还有长生的新户籍。她为户主,三人自成一户,户籍均落于那四合院的房契上。接下来一张锦帛,正是如今四合院的地契。 当下她站起,跪倒在地:“夫人大恩,宜悠没齿难忘。宜悠家贫,夫人所赠乃及时雨,自不敢辞。不过有一事还得言明,宜悠所做这些,盖因与巧姐亲近,并不是为这房契与身份文书。” 巧姐避过她这一跪,待她说完忙扶她起来:“宜悠既如此感激,教我厨艺可好。” 宜悠斟酌片刻,闭眼,四合院都是县丞夫人赠予,一个厨房算什么。 “好。” “宜悠怎生这般严肃,我是于你开玩笑。” ** 正房内气氛正好,吴mama匆匆进来:“夫人,郎中刚诊过脉,是小产。老爷已经过去,那位哭天喊地,直言未能为老爷产下老来子,罪当死。” 章氏揉揉额头,看向宜悠:“若是四丫也如你这般,我也能省点心。” 尽量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宜悠苦笑。虽已脱离沈家,但过往十五年却是如何都抹不掉。如今四丫出事,多数人便会往她身上想。 这几日与巧姐亲近,她也听闻知晓此事始末。章氏身为县丞夫人,内外一把抓,这些年牢牢治住县衙后院。此次之所以容得四丫,有两层原因: 一则本年度吏部考核,云州官吏后宅皆有妻妾,章氏小小的县丞夫人,独树一帜着实不好。而来巧姐出嫁后,其弟也到议亲的年纪。大户人家见她这般蛮横,恐婆母不好伺候,上等亲事怕是难成。 处于这两层考量,她做势留下出身不高、其貌不扬、心思蠢笨的四丫,全无威胁同时,只当个点缀。 “府里喜事临近,当真是晦气。” 摇摇帕子,章氏皱起眉头。 一句无心之言,却在宜悠心中引起惊涛骇浪。 前世大夫人也曾于她小产时说过此话,当时四丫曾过府探望,姐妹俩单独相处时,她曾出言安抚:“二姐何必伤心,你看我,自幼宫寒今生恐难有孕。尽管如此,这日子不还是过得滋润。” 当日她意在劝慰自己,若得陈德仁宠爱,无子又算得上什么。如今再想起,她却恍然大悟。 她曾请云州最好的大夫为四丫治疗,其宫寒之症,基本不可愈。而前世一直到死,借助她的声势,四丫夫君未曾有侍妾通房,四丫也未曾有孕。 县丞夫人皮肤白里透红,体态康健,这些年却只得一子一女。向来那县丞,也不是传闻中“勇猛过人”的男儿。 如此,四丫怎可能有孕? “宜悠,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