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皇后看了一眼文茵,对她说道:“好了,你起来罢,那个小太监现在何处?” 文茵回话道:“正跪在殿外等着娘娘传唤。” 皇后便让文茵将这个小太监带了进来。这小太监进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抖着的,到了皇后面前,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看着脚下跪着的人,问道:“你说说今日怎么回事?” 那个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回话道:“回娘娘话,今日奴才抬着公主的轿子,走得极是当心,可是到了静和宫门口的时候,静和宫那里的冰块不仅没有清理,反而比往常还要滑一些,奴才站不稳,摔倒了公主,真是罪该万死。” 皇后听这小太监这样说,心中恼恨,跟他说道:“既是如此,自己去慎刑司领五十杖的刑罚罢。” 这小太监本以为自己都要没了这条性命,这会儿听皇后这样说,觉着脑袋在肩膀上都安稳了许多,叩头谢过皇后,方才退下。 寒青取了药膏回来,皇后亲自给阿暖涂在额头上,阿暖觉着这药膏清清凉凉极为舒服,加上皇后涂得轻柔,姑娘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皇后看着阿暖的睡颜,心中默默地盘算着,一旁站着的寒青与枫红知晓,皇后娘娘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气。 ☆、第三十四章 阿暖的轿子在静和宫门口出了事情,不一会儿这整个宫中都知道了。昱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急忙赶到了朝阳宫,除了昱帝,来的还有现在整日在夕晖宫照看孩子的德贵妃。 昱帝来的时候,阿暖已经睡着了,昱帝担心扰到阿暖,便挥手免了众人的行礼,但是阿暖还是听到了些许动静,醒了过来。 姑娘平日里虽然整天一副乐乐呵呵的样子,但是这般被人坑了一次也是心中窝火,这鬼都知道,宫中的路是那么好摔倒的么?! 昱帝看到阿暖醒来,坐在阿暖的床前问道:“阿暖现在感觉怎么样?父皇看着倒是好了些,若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跟父皇讲便好了。” 容烨的药膏还是不错的,阿暖头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一些,感觉也是不太疼了,但是阿暖还是撇了撇嘴,然后说道:“父皇来了,阿暖不觉着疼了,可是日后若是有了疤痕,阿暖是不是就不可爱了?” 昱帝笑了一下,然后说道:“阿暖怎么这样讲,父皇是不会让阿暖的头上留下疤痕的,阿暖是朕的女儿,定是这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阿暖轻轻抽了一下嘴角,心中想着,父皇您这样说,问过天下的意见么。 正这个时候,德贵妃来了,向着帝后二人行礼后,坐在了一旁,看着阿暖说道:“这怎么能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做事的奴才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么?” 皇后让寒青为德贵妃上茶,然后说道:“本宫已经问清楚了,说是今天早上,这静和宫门口的雪确实是滑了些,那个滑了脚的小太监本宫已经让他去慎刑司领罚了。” 德贵妃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宫中的雪,一早就是有人打扫的,怎么会滑了脚,特别是这宫门口的积雪,各宫的宫人更是扫得及时,这静和宫的宫人难不成还偷这个懒不成?” 昱帝听着两人的对话,他到了以后还未来得及问清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听到之后心中起了怒气,开口问道:“贤嫔现在在哪儿?” 皇后回话道:“臣妾也未见到,想是还在静和宫中。” 昱帝拧了拧眉头说道:“阿暖在她的静和宫门口出了这事,她竟是能够不知道么?!孙九,去静和宫将贤嫔给朕叫过来!” 孙九领命,忙往静和宫去了,皇后心中有数,她之前没有命人去唤杨沐然,等的就是昱帝这句话,这贤嫔的心也忒大了些,出了这个事情,且不说是不是她做下的,这到现在也未见到人,贤嫔这一辈子想来也就是个嫔位罢了。 孙九到了静和宫的时候,杨沐然还躺在软榻上,孙九对杨沐然说了来意,杨沐然对他说道:“麻烦孙公公跑这一趟了,本宫倒是真的不晓得,这会儿便立刻往朝阳宫去,孙公公先去复命吧。” 孙九点了点头,反正这位主子急不急跟他有什么关系,最后承着皇上怒气的又不是他。 孙九回到朝阳宫的时候,昱帝并未见到杨沐然,便问道:“贤嫔怎么未到?” 孙九回话道:“回皇上话,贤嫔娘娘让奴才先回来复命,她说稍后便到。” 听了这句话,昱帝的怒气更甚,张口说道:“她是想等着朕亲自去请么?” 这殿中的众人都不敢接话,这时外间传来通传的声音,杨沐然终于来了。 贤嫔娘娘这来得倒是一点儿也不显仓促,精致的妆容,合体的衣衫,倒像是被昱帝唤来侍寝一般。 杨沐然进到这朝阳宫的殿中,便觉着气氛有些不对,向着坐着的帝后及德贵妃行礼后,便开口问道:“臣妾方才听孙九公公说公主在臣妾的静和宫门口出了些事情,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不知公主现在怎样了?” 德贵妃冷笑了一下,对着杨沐然说道:“贤嫔这消息倒是忒不灵通了些,本宫在这夕晖宫都晓得阿暖出了事情,贤嫔倒好,这自己宫门口的事情都还皇上身边的孙公公说了才能晓得,真是两耳不问窗外事啊!” 杨沐然听德贵妃这般讽刺了一番,也觉着尴尬,却也无法,只得回话说道:“让德妃娘娘见笑了。” 德贵妃也不愿再理会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 昱帝看着杨沐然,开口问道:“公主的轿子在你的宫门口出了这个事情,贤嫔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杨沐然回话道:“公主乖巧可爱,出了这个事情,臣妾也是心疼的。” 皇后开口问道:“这各宫早上都是会有宫人铲雪的,这静和宫宫的宫人也太惫懒了些吧。” 杨沐然听着皇后的话,想了一下回话道:“臣妾治下不严,害得公主出了这般的事情,臣妾甘愿领罚。” 皇后倒是不吃杨沐然这一套,笑着说道:“贤嫔不必如此,不若唤来这静和宫中管着这些杂事的人,问问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沐然听了皇后的话,脸色都有些变了,刚想阻止,昱帝便让孙九去了。 过了一会儿,孙九便带着当值的太监过来了,令众人未想到的是,一同前来的还有同杨沐然住在一起的周美人。 周玮行礼之后说道:“臣妾今早听说公主出了些事情,本想着先不扰着公主,等过会儿再来,方才遇到孙公公,听孙公公说公主已经醒了,便想着一同过来看看。” 皇后看了看这位在宫中整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周美人,笑着点了点头,给周玮赐座后,便开始问起了孙九带来的那位小太监:“今日静和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宫门口的雪为何不铲?” 那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带着些颤音回话道:“奴才今日早早地将宫门口的冰雪给铲干净了,也不知晓后来怎么又会结了那么厚的冰,竟害得公主的轿子跌倒了,奴才罪该万死。”说完便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杨沐然刚想开口,却被周玮抢了话头:“臣妾平日里起的早,今天早上听宫女说着雪停了,便想着出来看看,倒是见到了这位公公在外面铲雪。” 昱帝冷哼了一声,那依你们说来,后来这冰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杨沐然赶忙说道:“许是后来又积了水,也未可知。” 谁知周玮挥了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宫女:“你过来说说罢。” 这宫女走上前去,开口说道:“今天早上我们主子出去站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耳朵上的白玉耳坠少了一只,便让奴婢出去看看,刚好看到贤嫔娘娘身边的淡竹jiejie端了个盆子从宫门外回来,奴婢便开口问了问,可是淡竹jiejie并未同奴婢说什么,径直回到贤嫔娘娘的殿中了,奴婢当时也未细想,现在想来倒是有些蹊跷了。” 昱帝听了这番话,看向杨沐然身后站着的淡竹,淡竹连忙跪到前面,回话道:“奴婢只是想看看娘娘洗面的水兑好了没有。” 德贵妃转了转护甲说道:“这静和宫中的奴才当真是太惫懒了些,连这些琐事也要劳动贤嫔身边的大宫女,贤嫔身边的奴才真是都应该送到慎刑司去!” 昱帝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杨沐然见昱帝这般,连忙跪下说道:“臣妾今早真是不知淡竹去了哪里,若是这件事情与淡竹有关,臣妾也绝不会袒护于她。” 淡竹听了杨沐然的话,眼中闪过一些情绪,最终也是归于平静,开口说道:“奴婢今日却是往这宫门口泼了一盆水,这都是奴婢一人做下的,与贤嫔娘娘无关,奴婢该死。” 杨沐然见淡竹将事情担下,似是松了一口气。德贵妃看着杨沐然这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开口问道:“这大早上走那一条路的只有公主的轿子,你为何要这般做?” 淡竹什么也不说,只是请罪。 昱帝看着淡竹这幅样子,大怒:“既是如此,淡竹杖毙!”杨沐然在一旁一言不发,皇后开口说道:“阿暖还小,皇上不如为她积福,杖五十将这奴才赶出宫便是了。” 昱帝点了点头:“就依皇后所说。”又想了想说道:“贤嫔治下无方,褫夺封号。” 杨沐然听到昱帝这样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这后宫之中褫夺封号可是比降位分都严厉几分的处罚,开口冲着昱帝喊道:“皇上息怒,饶过臣妾这一次吧。” 昱帝看也不看她,一甩袖子便往外走去,周玮与德贵妃也起身告退,皇后也懒得理会这会儿有些癫狂的杨沐然,对寒青说道:“将杨嫔送回静和宫去。”说完便去看阿暖了。 杨沐然被寒青硬拽着起来,叫了两个宫女,搀着回了静和宫。 ☆、第三十五章 上书房中,到了散学的时候,君熠走了出来,小乐子正站在外面守着,看着君熠出来便迎了上去,跟君熠小声说道:“太子,公主今天出了些事情。” 君熠一听,脸色就变了,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拧起眉头问道:“公主怎么了?” 小乐子看着君熠这幅样子,赶忙跟上君熠脚下的步伐,回话道:“公主今天早上往崇文阁去的时候,抬轿的人在静和宫门口滑了脚,公主磕到了脑袋,不过没有什么大碍。”顿了顿又说道:“听说是贤嫔,不对,现在应该是杨嫔了,身边的宫女淡竹做的。” 君熠也不再问小乐子,这细节之处他怎么能知道,还是快些往朝阳宫问自己的母后才好。 秦铮出了上书房便不见了君熠,转身问侯在外面的书童秦明:“太子怎么不见了?” 秦明回话道:“太子听说公主出了事情,便先走了。” 秦铮听后,面上虽无太多表情,但是语调却是沉了下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秦明听着秦铮的声音,知晓自家少爷这是动了怒气,硬着头皮回话道:“公主似是撞到了脑袋。” 秦铮瞟了秦明一眼,问道:“可有大碍?” 秦明连忙回话:“听小乐子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少爷可要去看看?” 秦铮想了一下说道:“不必了,现在时候有些晚了,明日再说。” 说罢迈开了脚步,然后问秦明道:“你可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明跟上秦铮,将从小乐子口中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给秦铮讲了一遍,听罢之后秦铮便不再说话,只是眼中明灭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熠到了朝阳宫,看到皇后正坐在殿中,阿暖窝在床上,头上还有些红红的印子,急急忙忙请了安,便到了阿暖床前,开口问道:“阿暖现在觉着怎么样了?哥哥今日一直在上书房,小乐子那个奴才等到散学才告诉我,真是该打!” 阿暖默默地瞥了一眼站在君熠身后躺枪的小乐子,说道:“哥哥不必担心,阿暖已经好了许多,父皇说他定是不会让阿暖留下疤痕的。”顿了顿又说道:“哥哥学业为重,小乐子也是为了哥哥好。” 小乐子被这般善解人意的公主感动地热泪盈眶,自己这个太子爷的贴身太监也是不好做啊! 君熠哼了一声:“阿暖倒是为这奴才求起情来了,看来这脑袋摔得是不够疼吧!” 阿暖眯起眼,晃了晃君熠的手:“哥哥最好了,阿暖当时可是疼得不得了了。” 君熠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皇后说道:“这静和宫的那位做下这等事情,怎么只是褫夺封号,依孩儿看,应该打入冷宫才是!” 皇后对君熠说道:“她身边的宫女淡竹担下了所有的罪名,也就只能治她一个治下不严之罪罢了。”顿了一下又说道:“熠儿方才说话可是莽撞了些,就算淡竹没有替杨嫔担下罪名,她也是右相之女,怎能就这般打入冷宫?” 君熠忙说道:“是孩儿思虑不周。” 皇后笑着说道:“你也是太过担忧阿暖了,不过你要记住,你日后是要做帝王的人,切不可再这般了。” 君熠点了点头,认真应下皇后的话,然后继续同阿暖说起话来。 忠勇公的书房,窗纸上映着明亮的烛火,书房内,秦铮正同自己的父亲忠勇公说着话。 忠勇公秦越已经三十有六,秦越年纪轻轻便得了一个少年将军的称号,在朝中也是排的上号的人,可是朝中之事他却是甚少插言的,因此若是真的说起话来,可是极有分量的。 秦越看着烛火映衬下的秦铮,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一晃也是十二三年过去了,自己的儿子也快要长成了。 秦铮向秦越请安后,开口说道:“孩儿今日有事情想与父亲商议。” 秦越收起心中的思绪,点了点头:“那你便说罢。” 秦铮看着秦越的眼睛,开口说道:“儿臣请父亲弹劾王谙。” 秦越一下子看到秦铮的眼睛深处,沉声问道:“你可知方才你说了些什么?” 秦铮眼眸不动,说道:“孩儿当然知道。” 秦越收回目光,问道:“你可知这王谙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