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果不其然,兰疏在气势汹汹地发表了一番你图我美色你没理的言论后,羞红了一张白嫩小脸,硬着头皮将肩上要落不落的薄被猛地拉过头顶笼罩住自己,而后整个人藏起被子里重新趴入谢之权怀中,暗戳戳地做着小动作。 谢之权初初未反应过来,直到难以描述之处狠狠一酥,她才破了无波无澜的平静表面,咬着牙掀开被子将死扒着她不放的兰疏生拉硬拽了出来。 小公子一张脸憋得红彤彤的,伤痕交错的唇瓣因啃咬又裂开了些,殷红的血沁了三两滴出来。 “你太胡闹了。” 谢之权将人钳制住后便抽身离开,按着昨夜的法子一般,用被子把人裹成一条动弹不得的蚕宝宝,而她本就清冷的面庞此刻更是雪上加霜,看得兰疏脑袋直往被窝里缩去,有点心虚。 “我想我先前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极为清楚了,公子若是一意孤绝同我纠缠,不值得。” “莫要再鲁莽地做出此等今后会令自己后悔的事,公子且还是多爱惜些自己吧。” 尚未成熟懂事的小公子行事冲撞,不顾后果,且他一向经不得逆反,此刻怕是不甘心的情绪居多。 因而谢之权再度拉远距离,将那点不忍直接扼杀至心底。 “鲁莽?我鲁莽?” 兰疏似是听到了如何惊为天人的言论,一咕噜从窝里探出脑袋来,难以置信地反问。 “还不是你只图我美色!若不然我又何必这般!” “谢之权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还有一年便可到嫁娶的年纪了!” “你不准说我行事不经大脑,你不准!” 他气鼓鼓地将脸蛋皱成一团包子,那恶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将谢之权吞吃入腹般奶凶。 谢之权抿了抿唇,无言以对。 “你又不说话,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昨夜长姐夫才嘱咐你我恢复期间不可轻易情绪大起大落,你不哄着我就算了你还气我!” 兰疏眨了眨眼睛才想挤出几滴泪来,却见谢之权的神情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墨隐说此话时,你已在屋中入睡,而今日你尚未见过他,那,你是如何知道他嘱咐了我什么?” 拆穿来得如此之快兰疏想都没想到,只不过随口一提便让谢之权抓了漏洞,他简直追悔莫及。 “我、我不管,反正你得哄着,我要是出什么事了都赖你。” 兰疏磕磕巴巴地放狠话,眼神却是躲躲闪闪地不敢再看谢之权。 这数月来,兰疏没有哪一刻曾发觉。 从来不会在兰翎亦或者他人面前用上诸如我不管、我不准、我不许的任性话语,每每对上谢之权,他便肆无忌惮地骄纵着,胡闹着,谢之权愿听,他便喜形于色满眼甜腻,谢之权不理他,他便闷红了眼睛掉着眼泪等她回过头来哄着。 装成熟懂事,万事隐忍退让,诸多不喜在谢之权跟前似是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事。 她总能奇迹般地带领别人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 在万灯节那夜虔诚许的愿,所谓大陆最出色的女子,似乎隐约在同某人的名讳间,逐渐打上了等号。 谢之权静默不语地看了眼兰疏,良久过后,才悠悠叹了句: “公子,快长大吧。” 她若不在,人太单纯,总会吃亏的。 ...... 时间眨眼一跃,两年转瞬即逝。 不知是否是两年前那句感叹起了作用,兰疏在谢之权跟前张牙舞爪不讲道理的模样收敛了不少,已经逐渐从明着放肆,变成了暗中撩拨。 兰疏的体质经不得折腾,然而他也不知是为了向谁证明,这两年间修炼玄术比以往刻苦勤奋太多太多,成功迈入了分间境的大坎,现已是低段高等班的一员,而谢之权对出风头毫无兴致,便观察着兰疏的进度,也慢慢地随着他入了同个班级。 她依然遵循着签订的契约,尽忠职守地保护着他,不过自两年前妄想给兰疏下药的人,被兰翎以及谢之权合着起来收拾了一顿,再嚣张地将这些人的下场宣扬至诸多人跟前,成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所以暗地里对兰疏虎视眈眈的人多多少少都没了贼胆。 旁人对兰疏没了贼胆,可兰疏的贼胆却是在日益壮大。 谢之权未曾想过一个性子骄矜傲气的大族公子,脾气会倔成这般。 他似乎认定了这辈子只能够靠美色将谢之权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攻略下来,因而几乎日日被谢之权制服了也不气馁。 要么宿舍灯火昏暗气氛迷离之时,他当着谢之权的面,将门窗封死,而后撩着轻薄衣衫,又缓又轻地从肩头往下脱去,当他勾着眼尾想要接着脱里面的时候,谢之权忍无可忍地拿被子裹住了他。 要么在谢之权沐浴更衣之时,他假借有急事要速速同谢之权说,硬是面红耳赤地闯进来大胆地瞪圆双眼将尚浸泡在水中的谢之权尽收眼底,最后谢之权冷冷一笑,水花一扑通猛地赤着站起来,倒是兰疏羞得落荒而逃,不敢再看。 而钻被窝,假摔,胸闷气短,头晕想吐等等事宜,每日皆会上演,谢之权难免得被揩点油,兰疏才肯消停。 这日子压根不是人能过的,美色当前又得坚守阵地不许越界,谢之权快忍成圣人了。 所幸她近来发现了一个同兰疏极为适配的女子,此人相貌不凡,气度绝尘,天赋尚可,人品过关,从不乱搞男女关系,脾气还好得不得了,之所以一直尚未找到夫郎,只不过是因为过于颜控,绝色难寻。 假以时日,只要谢之权好生将其培养,必然能够反超命运之子冷北,成为大陆第一人。 恰逢四国最具代表性的学院迎来四年一度的秘境历练,层层秘境各有千秋,诸多不同境界之人皆能入此秘境寻得奇遇。 各学院学子可自行划分组队进入秘境,然进入之前每人需得佩戴一枚信石,遭遇难以化解的危机之时可捏碎信石,到时便会出现一个传送阵将学子遣返回学院。 历练之时最容易探清一人真假,到时谢之权只要将她看上的女子拉入队伍,而后谢之权装成懦弱畏惧,最爱临阵脱逃的小人,等凸显出该女子的优越之处,兰疏只要眼睛尚好,便知高下立见。 此法乃无奈之举,却也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第81章 哭包少年22 老谢:啧。 然而在确定前去秘境历练的名单时, 却是出了状况。 “阿疏你听话,秘境内险象环生,再加上是四国学院成千上万人一同进入, 鱼龙混杂, 那时谁能够保证可以滴水不漏地护着你,我决不能够将你置入那般未知的危险中!” 兰翎正襟危坐于中央主位, 其不容反抗的肃冷神情令兰疏眉眼焦灼。 “阿姐,我已经十七了, 你且问问这大陆哪位玄术师, 都十七岁了还未曾进行过一场历练, 我不能够再安逸地待在毫无风险的环境里, 这样子我究其一生都无法再进一步!” 兰疏近来无比焦虑,油盐不进的谢之权让他莫名其妙地产生出一种若是再不加把劲, 就要再也无法握住她的感觉。 他没有那一刻觉着自己这般无用,留下一个人的手段竟是靠着一副随时可能衰老的皮囊。 兰翎眉心紧紧皱起,不再乖顺听从她安排的兰疏让她头疼欲裂。 她把求助的目光悄悄投向了一脸置身事外的谢之权, 兴许只有她能将兰疏留下。 谢之权回视一眼,眸光微深。 “你且让他试试吧, 至多便是在秘境浅层探寻, 不要深入便是。” 秘境越外围, 危险系数越低, 天材地宝越少, 秘境越内围, 未知恐惧越多, 同等的,际遇也越惊人。 “你!” 谢之权竟是帮着兰疏说话,兰翎愤恨甩手, 头也不回地离开此间。 徒留兰疏和谢之权在大眼瞪小眼。 “你为何要替我说话,我这样病恹恹的身子乖乖待在一个没有任何危险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兰疏长睫低垂,抿着唇看地面时目光略含阴郁。 “想去便去,没有什么地方是你必须要待得,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你绝不能去的,你是自由的。” 被束缚,有被束缚的好,至少有人替你探过前路,为你规避了大多风险,一生顺遂。 但大多数人都厌恶被牢牢掌控的感觉,活着却无法随心所欲,痛苦又压抑。 所以他们打从心底渴望自由。 可自由又是有绝对代价的。 半个月后,位于四国中心的秘境,正式开放。 秘境存在的年月,无人知晓,至多便是在漫长岁月中摸清了秘境开启的时间规律。 可入秘境者,修为不得低于分间境,年岁不得超过二十,兰翎和谢之权都极为恰好地踩着线拿到了进入秘境的资格。 四国最远近闻名的学院此刻皆聚集在秘境前,那些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陆天才,此刻皆三三两两面色凝重地等候秘境开启。 四年前兰翎十六岁时,单枪匹马杀进秘境中,遭遇险境不断,但她也因足够放手一搏的精神,从中获得的奇遇也是分外令人眼红,那只世间罕见珍贵至极的高傲火凤,便是她那年获得的珍宝之一。 今年秘境历练,兰翎依然是各学院天才眼中的众矢之的,但两年前横空出世的又一个天才,短时间内竟是达到了一个不小的高度,甚是令人感叹,不得不也将其警惕防备着。 此人便是冷北。 她没有站在闻天学院阵营的那一边,冷北自认为自己的归属只有自己,因而一袭黑衣站在两派学院人马中央扎眼的很,偏生她身侧还跟随着几个容颜不俗的男人,红衣、紫衣、白衣、蓝衣应有尽有,几人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众人在明着暗着打量冷北,冷北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只时不时地扫过一个人。 那便是被兰翎牢牢护在身边的兰疏。 依然是又娇又小的模样,千万人中独他最引人注目,多似一株清雅兰花摇曳在野草中央,好生美丽。 冷北已甚少同他接触,但心中始终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留存着等他踏入,这两年间她接触的人事物越多,得到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越令人咋舌,修为也一跃而起将不少曾经看不起她的人摩擦在地,可慢慢站得越高,她越发怀念起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人。 “北,你看谁呢?” 凤柒葱白指尖缓慢地从冷北的下巴轻柔划过,他刻意将冷北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占有欲格外强烈。 他穿着一袭淬了烈焰般的夺目红衣,整个人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妖得很。 “没有。” 冷北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一手攥住了凤柒作乱的手。 “真的吗?北你可不要骗我啊,你知道我最小心眼了。” 他弯腰在她身侧吐气如兰,捏着柔情似水的嗓子温温柔柔地开着玩笑。 实则凤柒在冷北看向闻天学院的时候,便已经顺着她的目光锁定了一个人。 嘁,一个要死不死的病秧子,也胆敢成为冷北心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凤柒红唇勾起,眸光冰冷。 距离秘境开启的时间越来越短,兰疏攥紧了垂落在两侧的手,一颗心直乱跳。 他老感觉心慌意乱的,尤其是谢之权带着一个他素未谋面过的女子加入他们的队伍时,这种感觉更甚。 “介绍一下,这是路仁。” “高见境初等的风元素玄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