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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了下台时间,毕世的裤脚在走动间往上跑了一点。走在后面的考卿这回看清了。 那根本不是红流苏,是从伤口处蜿蜒流下的血。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毕世的身体,低声问他:“你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此时他们刚好走完台阶,走到了观众和舞台镜头看不到的暗处。 毕世本来是想安慰他,说一点都不疼的,但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滴落,轻薄的衣衫也早已被汗水打湿。在台上时,他还能凭借着一股劲儿和兴奋感吊着让人看不出异常。现在远离了观众的视线,钻心的疼痛感让他的身体直打颤,意识似乎也快要被痛感彻底侵占。 在眼前发黑、失去意识前,他抓住了考卿的衣角,用自己几乎听不到的虚弱声音说: “小卿,抱一下我吧,好疼。” ☆、寝室 离开医院不到二十四小时,毕世又回到了那家医院,躺回了凌晨时躺过的病床,醒来后被医生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今天凌晨就跟你说要住院观察几天,非得走。晚上躺着回来了?你是跟自己的腿有仇吗?正常活动也不能裂成那样,蹦迪去了?” 毕世不敢说话,只好小幅度点头,好不容易把医生熬走,这才生无可恋地扭头看坐在病床旁边的考卿,声音软软地说:“小卿,我想喝水。” 考卿觉得毕世被训装乖的样子特别好玩。 他去倒了水,扶着毕世坐起来,眼看着人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完了水。他托腮看着毕世,试图用谴责的目光唤醒毕世的良心。 病房是单人间,节目组考虑到隐私性和安全,还特意安排了选管和助理来看护。此时那碍眼的俩人早已被考卿支去买饭了。 在这样沉重的目光下,毕世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冲考卿心虚地笑笑。 考卿起身,坐在床边,手轻轻捏住毕世的后脖颈,开始兴师问罪:“这么不听话?这么不怕疼?” 被摸到后脖颈的一瞬间,毕世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身子前倾,想逃开一点,却又被抓了回来,于是只好笑着讨饶:“怕的怕的,不就这一次嘛,我错啦。” 毕世在说“我错啦”的时候,尾音轻快而俏皮,有种小白猫轻轻一跃跳上墙头又歪头看人的感觉。 考卿忍着逗猫一样摸他下巴的冲动,问:“下次还敢不敢了?” 毕世没说话,冲考卿弯起眼睛笑了笑,脸颊上的小梨涡甜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这招萌混过关非常有效,考卿忘记继续问罪,轻而快地低头,在他的梨涡上亲了一下。 亲完考卿才意识到自己掉进了陷阱,恼羞成怒地用一只手抬起毕世的下巴,想给他泛白的嘴唇弄出点颜色来。 毕世察觉到接下来可能有一个很激烈的亲吻,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觉得腿伤都没那么疼了。他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轻轻发颤。 然而最后还是没亲成。 因为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买好饭的俩人带着另外几名工作人员一起过来,要给两位选手交待接下来的工作。 毕世至少要在这住院三天。 工作人员把执意要留在这看护的考卿架回了宿舍区,并告诉毕世安心休息,成团夜还有将近两周左右,只需要solo表演,时间相对宽松。只不过节目组准备的很多额外通告毕世无法参加了,毕世点头表示了解。 选管小刘和考卿一起坐车回去,路上,小刘觉得车内气压过低,于是没话找话,试图缓和气氛:“再过两周你们就自由啦,对了,昨天我们又收到了好多粉丝送来的礼物,回去的时候别忘了去一楼保安室领一下。” 考卿点头,随后又懒懒地把头靠在车窗旁,看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毕世宁愿忍受伤口撕裂的痛苦也要去表演一个舞台,也无法想像是什么能支撑一个人直到完全下台才倒下。舞台表演本身应该是充满激情和快乐的,考卿回想起第一次听到主题曲的时候自己无意识间流下的泪水,又想起每次踏上舞台时的紧张和刺激感。 他因为舞台上的感染力着迷,甚至想将之当作一生的事业。做出这个略显冲动的决定时是一个雨夜,那时他刚刚鼓足勇气去酒吧驻唱一个月,台下人的欢呼声像旷野上的大风一样鼓荡着他的胸怀。考卿淋着雨,接到了他哥的电话,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在之前的投行实习。 他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在电话里跟贺嘉原争论到手机没电。第二天,贺嘉原把他的信用卡副卡冻结了。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旁边的小刘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车窗上逐渐出现细密的水痕,下雨了。 考卿透过被水打湿的玻璃窗,看侧前方的交通灯。红色的灯光像没干透的颜料,被风一抹就洇出了圆形的线条边界。 考卿忽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认定了这条路,还是只想在被规划好的人生里越一次界。 不知怎么的,每当他觉得前路迷茫时就总会想起毕世。 记得他第一次出现这种焦灼和不确定感时,毕世去而复返,给他带来了早饭。后来是公演前,他问毕世喜不喜欢做偶像,他记得当时对方回答,这是一份要好好努力的工作。毕世还说,你还很年轻,一定能找到适合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