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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真美!”我指着那幅画,那画面上惊涛拍岸,一只海鸥正孤独地飞着。我静静望着,忽然觉得思念起黄雀岛来。 没人回答我,我转过脸,看到大家都掩嘴而笑。尚书小姐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 “这是谁画的?”我问,心想应该是西洋的哪个名画师吧。 “徐子卉……嗯,浪子徐彤。”表姐走上前,悄声对我说。 “浪子徐彤?他是谁?”我追问。一屋子的小姐们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而后都吃吃笑起来,最后竟似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她们的表情那么古怪,就像在笑我不知道当朝皇帝是谁一般。 还是表姐先止住了笑,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对大家说:“哎别笑了别笑了,表妹刚从外边来,不知道那混蛋倒是个好事啊!” “徐子卉是谁?”我生气了,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画家,京中第一西洋画师,听说是宫廷画师窦利德的关门弟子呢。”表姐说道。 “听说他会五国语言,时不时出海去西洋,带回来许多有趣的东西呢!可惜你来得迟了,他前几天又出门了。”右丞相的大小姐掩嘴笑道。 “花花公子!薇儿你可千万别和他扯上关系,要不后悔莫及。”尚书小姐轻摇折扇,语带戏谑。 “哟,那又是谁为了能得徐子卉一顾,将南平郡主的脸给抓花了?”有人悄声打趣。 接下来的茶会,都围着徐子卉这个人展开了话题。我没再说话,就静静听着她们说,愈发对这个人好奇起来。 一月后,我回到了黄雀岛。 阿姐一如往昔,仍是温柔谦和,细声细气地问起我在京城的趣事。 我同情地看着她,发现她的世界竟然那么窄小,只有一个黄雀岛。 她没看过京城的车来车往,没参加过那些富丽的晚会,没见过港口的巨舰航船…… 她也没听说过徐子卉。 太可怜了。 于是我兴致勃勃地说起京城的各种趣事,除了徐子卉。 后来,我去了广阳很多次,想亲眼见见那个传奇的徐子卉,可惜,总是擦肩而过。 他的传说我越听越多。 愈发地对这个男人好奇了。 我对阿姐说,我要学油画。 阿姐说:好的。为我找来了先生。 我说:阿姐,这个先生太差了,我不要。 阿姐说:好,那换一个。 我说:阿姐,这个先生还不如上一个,连素描都画不好! 阿姐说:是我的疏失,阿姐再去找。 有一天,阿姐兴致勃勃地来了,她说:“小妹,阿姐给你找了个好老师,这次你一定满意!” 我懒懒抬头:“哦~什么老师?”笑话,除了徐子卉,任何人我都不会满意的。 “这先生姓徐,搭乘的船偶然在岛上停靠,画画的时候被我撞见了。这位先生只能呆三日,你可要认真学。”阿姐望着我,眼中光华四射,和平时大不一样。 什么样的老师,能让阿姐这样激动?我好奇起来。 “这是他的画,你看看就知道他是个好老师了。”阿姐笑着递给我一卷画。 我打开一看,复又卷上,说:“我知道了。” 阿姐拿着画走了,我靠在椅上,静静笑起来。 徐子卉啊徐子卉,我找不到你,你却来了。 徐子卉来了,他和他们说得一样。非常年轻,非常英俊。 但他和她们说得又有点不一样。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对襟长袍。 她们说他是个新式的人,会五国语言,周游列国,洋人的玩意儿样样精通。 但他现在站在我面前,丰神俊朗,长袖飘动,竟像那书中写的旧时贵公子。 他望着我,眼中难掩欣赏之色,但,只是欣赏。 我有点不满。 阿姐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大概以为我也不知道。 我退下了身边的侍女,走到他身前。 喂,我要怎么称呼你啊?徐子卉先生,还是……嗯,浪子徐彤? 他听了我的话,竟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惊惶。 我忍不住笑了,这人真有趣,怎么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和表姐她们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嘛。 那……那你阿姐知道我是谁?他忽然问我。 我正要随口回答知道,但话到嘴边,我却停住了。 我看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在发抖。 为什么发抖?在害怕什么呢? 我隐隐感到了些什么,但我捉不住。 我只好说了实话。 他的手不再发抖,他笑了。 我明白了,他骗了阿姐,他不想让阿姐知道,他怕阿姐生气。 其实他只呆三天,就算阿姐生气了又怎样? 他喜欢阿姐。 我又开始恨阿姐了。 什么人都可以喜欢阿姐,就你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 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每个人都一样,你也不会例外。 后来他留了下来,因为我那拙劣的威胁。 他留下来,我却后悔了。 我应该对他说,阿姐知道他是谁,阿姐一直在骗他。 然后他会伤心离去,我就能去京城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