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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他的心思竟然这样细腻,我一时有些不太适应,努力笑笑:亚君,我没事,你的心情我都理解。你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不置可否,喝一口啤酒,略微皱眉,用手背胡乱抹一下嘴角的酒渍,清秀的面孔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良久才启口:不说这些了,不能害你留下心里阴影。他转了话题,你上午去学校估分了吧?估了多少分? 我给了回答我爸妈时一样的答案:比平时模拟考成绩稍微好点儿。 他并没露出意外神色:你还没考虑好去哪里吗? 我想去南京,我想离江铭近一点儿。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着,我暗暗苦笑,当然明白这种想法没有任何意义。 等成绩出来再说吧,我应该会去离家比较近的地方。 他点点头,将手里空了的易拉罐捏瘪,起身扔掉,回来又开了一罐。 我拉住他的手,他笑:别紧张,这是最后一罐了,我现在很清醒,不会让自己喝醉的。 给我吧,我也想喝。我朝他摊开手掌,也笑了。 他有些惊讶,旋即将易拉罐递到我嘴边:喝吧,不过只许喝一口,喝多了你爸妈会找我麻烦的。 我不满地哼一声,两手抓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才松手。 他挑着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可别这样。 你都要去国外了,还管我干什么? 怎么?怨我不带你一起去?他半真半假地说。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要给你创造机会让你继续欺负我。 他倏地弯下腰,眼睛紧盯着我:说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他的呼吸带着微微苦涩的啤酒味道,我莫名紧张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干巴巴地笑道:没,我乱说的。 他没再说什么,转个身坐下,安静地开始喝酒。我听着啤酒在易拉罐内荡漾的细微响声和他喝下啤酒时的吞咽声,不知怎地,越来越受不了这股让人尴尬的沉默。 我抬头看天上闪烁的星星,试图转移注意力,然而想起的全是不愉快的记忆。 亚君,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何亚君怔住: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都不敢跟你说,怕说了,就都是真的了。 他放下酒,关切地问:到底怎么了? 我忍不住地吸了一下鼻子:我们班的罗文皓,你听说过吧?他前天晚上自杀了。 他错愕不已,过了好久,才问:他出什么事了? 我一字一字地回答:好像是高考没发挥好,想不开。我今天上午跟老王去他老家了,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去世了。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 他犹豫着用手抚摸我的眼睛,我被他的触碰弄得呆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连忙垂下头,避开他的手。 他轻轻地叹息,把我的头拨到他的肩窝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我的肩:哭吧。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实在太需要一个怀抱,哪怕这个怀抱来自总跟我不对盘的何亚君,我也满足了。我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慢慢收敛了眼泪。 他等我情绪平定地差不多了,似笑非笑地说:这么爱哭鼻子,以后你男朋友可有得哄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还不嫌弃你的鼻涕和眼泪。 发泄一通后,我终于轻松了一些:你安慰人能不能做足全套?我男朋友哄不哄我关你什么事? 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我只是同情他。除了我,估计也没别的人能这么包容你了。 我哪里不好了?还包容明明是我在包容你。 他满不在乎地微笑,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我听着易拉罐在他捏紧的拳头中发出的噼啪声,突然生出一种无法明说的孤独感。 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个跌跌撞撞走路的小男孩走进廊亭,小男孩好奇地注视着何亚君手中变形的易拉罐,不肯往前走。 爸爸,爸爸,我也要玩这个。 年轻男子抱歉地对我们笑了笑,牵住小男孩的手,要带他走,无奈小男孩根本不听,走近何亚君,直接伸出胖胖的小手去夺他手里的易拉罐。 何亚君被逗笑了,松开手,小男孩得到想要的东西,咧开嘴笑了,学何亚君的样子拼命去捏易拉罐。小男孩的爸爸抱起小男孩,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子太调皮了。 没关系,里面可能还有一点儿酒,你小心他喝嘴里去了。何亚君温声提醒。 小男孩走后,何亚君冷不防地问我:你还喜欢江铭吗? 我不禁恍惚:你问这个干嘛? 怕你死心眼儿。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么说你已经不喜欢他了? 我不太想跟人讨论江铭,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想这么多干嘛?我都已经高中毕业了,你不用再帮我爸妈监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