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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深深的目光落在路微那张春风得意的证件照上,想到进入莫滕森的郁霏,慢慢将资料袋又重新封好:“哦,恭喜她。” “不担心吗?”沈暨反问。 “担心什么?” 沈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成殊和她已经结婚了。” “那还有一个求婚当天抛弃了他的郁霏呢。”叶深深咬咬牙说,“渣男。” “就是啊,这么渣。”沈暨端详着她的神情,用尽量轻快的口吻说,“不过还有一个让你安心的消息,你知道路微在闹了那么大的一桩丑闻之后,为什么还能东山再起,成为Element.c的设计师——虽然是编外的?” 叶深深眨眨眼,求解地看着他。 “因为,她即将结婚了,而她的未婚夫,意大利华裔,家中从制革业开始,近年来收购了两家濒临倒闭的意大利服装牌子连同工厂,现在在欧洲市场做得还不错,和Element.c也有亲密合作。” 叶深深诧异地问:“她要结婚了?” 沈暨点头:“对,马上,越快越好,对方家里等着抱孙子呢。” 叶深深简直无语了:“那也太快了吧,有没有三个月?” “因为,青鸟也等不了了。”沈暨叹了口气,微微皱眉说,“青鸟之前签了对赌协议,企图上市,如今上市失败了,存亡都出问题。而男方在关键时刻拉了她家一把,从感恩的角度来说,路微也得嫁过去。” 叶深深默然无语,许久,才迟疑地问:“路家签的那个对赌协议……跟顾先生有关系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之前成殊在弄青鸟上市的事情,和婚礼一起中断之后,他好像就没再管了。但联想到当初郁霏和他分手后也很惨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怕怕的。”他朝她笑一笑,眨眨眼,“后悔了吧?不知道顾先生是怎么可怕的人吧?” 是挺可怕的,总感觉接下来要面临的,会是很复杂的局面。 但叶深深撑着头想了想,说:“可又能怎么办,我是个守信用的人。许过了承诺,就只能遵守了。” “切,你说话最不算数了,转头就把自己说过的话丢到一边去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又让他似乎有点懊悔,局面陷入尴尬沉默之中,他抿唇专心开车,再不说话。 叶深深默然用余光看着他的侧面,心想,你又怎么知道,当我丢开曾经说过的话,把心上那些东西一点一点剥离,让记忆一点一点被磨灭时,忍受着多么巨大痛苦呢?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平息,他们也只能用沉默埋葬了过往。 人生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擦肩而过。 这就是命运之手,无法抗拒,无可避免。 沈暨将叶深深送到金融城后,三个人就近吃了饭,他就离开了。 “没时间跟你们出去玩啦,我现在不是当初那个闲人了。”沈暨表情真挚字字血泪,但叶深深与顾成殊却都知道他的用意。沈暨永远都是那个善解人意并且不愿给任何人带来麻烦难堪的沈暨。 两人牵着手走过高楼林立的街道,难得午后阳光灿烂,照在他们身上,一派春日气息。 顾成殊带她去郊区,在苍郁的山林之间,教堂旁边有大片墓区。 “我母亲的墓地在附近,我想带你去见见她。”顾成殊缓缓地说,“她见到你,一定会欣慰的。” 叶深深郑重点头,去买了大捧的百合花,跟着他前往。 山坡之上,绿树之间面朝大海的平坦空地上,竖立着容虞的墓碑。墓旁栽种着石竹花,打理得非常茂盛,在这样的海边初夏季节之中,盛开得密密匝匝,几乎看不见底下得绿叶。 她蹲下来,将百合花放在墓碑前,抬头看见墓碑上的照片。他的母亲在照片上年轻漂亮,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有一种沉静幽远的美。她是自杀的,照片上也反映出,她心情长久抑郁,精神一直不太好。唇角虽然在对着镜头时微微上扬,但眉目间却始终含着忧郁。 叶深深心中的怜惜还未退去,在看清她面容时脑海中久远的一点火花已经迸射出来。她愕然睁大眼睛,转头看顾成殊:“她……她是你的母亲?” 顾成殊点了一下头,说:“你认识她的。” “是……我签名的那片叶子,是她为我设计的。”叶深深茫然地望着他,“她对我说,我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设计师,所以我后来一直在努力,也一直想要再见到她,虽然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从小就在母亲身边,陪伴着缝纫机长大,所以,熟知服装工艺,也喜欢画一些服装设计图。有一次暑假去美术馆看展览时,正赶上一个服装设计师的特展。喜欢这个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场馆内冷气森森,只有她和另一个女子隔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在看着。 叶深深的目光偶尔落在她的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虽然对方看起来年纪已有四十来岁,但那种幽远而宁静的气质,让她的美简直如水墨一般渐渐渗透到周身的空气之中,让旁边的人都会在无声中感知到她的魅力。 而她回头朝叶深深微微一笑,问:“为什么要皱眉呢?你觉得这些设计不好吗?” 叶深深那时候单纯无知,更因为她迷人的模样,而想多与她说说话,所以她跑到美女的身边,与她讨论起那些设计来。 “都很好呀,只是我觉得,有些地方还缺了些什么。”她指着美女对面的那幅设计图,说,“比如这件裙子,极简的剪裁走简洁风就很完美了,为什么腰间的还要弄一个蝴蝶结呢?反倒显得累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