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许淑慧眼神掠过丈夫皱起的眉头,看向苏综,连忙哄了他几句,让月香楼的伙计上菜。 等伙计上完菜退出去了,苏劭宣才低声呵斥道:“这像什么样子!” 苏劭宣是读书科考做官,平日里又标榜自己文雅做派,最不满旁人粗鲁行事。 许淑慧夹了一块子吃食,慢慢地吃完,捏着绢帕拭了拭嘴角:“老爷别动怒,综儿尚且年幼,再过一段日子,我们去了京城,把他交给我父亲教导,自会□□到老爷满意。” 许淑慧出身京城侯府,父亲是永城侯府的三老爷,如今在太仆寺任职。 苏绍宣轻咳一声:“话虽如此,但我在外应酬,脱不开身,家中之事都要仪仗夫人,夫人平日也要多多管教他,也不能让去了京城让岳父太过cao劳。” “这有何妨,我父亲向来疼我,我们综儿自然也会被他放在心上疼爱,老爷任期结束前我父亲就已经写信给我让我们早些收拾行李,举家搬往京城,他老人家巴不得为我们cao心呢!”许淑慧淡笑着说道。 听到远在京城的岳父把他们一家记挂在心上,苏绍宣脸色稍霁。 一旁的宋母眼睛一转:“嫂子娘家势大,想必这回哥哥能留在京城了吧!” 苏绍宣闻言,面上不显,但握着酒杯的手指也在收紧。 “这是自然!有我父亲在,还能不照顾他唯一的女婿!”许淑慧得意众人的奉承,朗声道。 她说完又看了宋母一眼:“meimei放心,届时我也会让父亲把博文送进官学,你就等着博文给你考个功名回来吧!” 宋母心中大喜,能得此话,也不枉她数十年如一日的讨好她了。 “早就听说京城繁华,什么都比咱们西平城好,母亲快给我讲讲京城的事……”苏绵缠着许淑慧说道。 一时间,厢房内,气氛和谐欢乐。 宋博文看着众人面上的喜气,忽然想到苏缨,大家都走了,那她呢! “你这孩子发什么楞,快给你舅母表妹斟酒!”宋母笑着对他使眼色。 宋博文眉宇微蹙,张了张嘴,握紧他母亲塞到他手里的酒壶,在她的催促下,起身为苏绵斟酒。 * 烈阳西落,夜幕降临。 苏缨和陆翀天黑前就回了雁衡山。 两人是吃撑了回山的,两人瞪着眼睛,看着靠在墙上的糖葫芦,咽了咽喉咙。 苏缨轻声说:“今天不吃掉,明天要坏的。” 陆翀挑眉,屈指在她脑门上敲了敲,恶狠狠地威胁:“别想让我吃,都是买给你的!” 苏缨手指捂上额头:“可是我吃不下了!” 她吃不下,陆翀更是没肚子吃了。 “但吃不掉就要浪费了,多可惜啊!”苏缨只要想想糖葫芦坏掉的样子,就觉得心疼! 陆翀看她纠结的模样,沉默了一瞬:“算了,你快睡吧!我有办法!” 顶着苏缨怀疑,踌躇,不确定的眼神,陆翀凶道:“我可以吃!” 苏缨默默的把布帘拉好,埋进薄被里,唔~ 不能怪她,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夜半三更,陆翀站在院中,手里握住靶杆,冷硬地下颚微抬:“快吃,还有四根!” 两个穿着黑色劲服,装扮冷酷的男子坐在石阶上,愤愤地咬下一颗糖葫芦:“是,主子!” 第12章 十二枝春 天干物燥 好软! 啊!不是! 今天天气好干燥啊! ——《陆翀自我攻略手记》 - 卫肆和卫伍分着吃完一把糖葫芦,憋着表情,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陆翀。 其他暗卫在为主子的大计抛头颅,洒热血,身入险境,舍生忘死之时,他们躲在宁静的小院中吃糖葫芦,也不能说是不好。 只是…… 两人相视一眼,这情况不管他们怎么想,都有些诡异。 卫肆上前一步,抱拳低声道:“属下知罪。” 紧接着,卫伍也上前附和道,一定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 陆翀正低头看掉在地上的糖渣,剑眉拧着,抬头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诚惶诚恐的模样,不悦的“啧”了一声。 两人屏息,压力好大。 “去查一个人。”陆翀压低声音,嗓音低沉,交代了几句。 “是!”卫肆和卫伍领命,总算有了任务,两人心中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陆翀招手,示意他们凑近一些:“对了,明天你们……” 吩咐完,陆翀抬手指指他们脚下:“走前弄干净。” 次日苏缨起来时,院中干净清爽,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苏缨迷迷瞪瞪地眼睛瞬间睁大,她飞快地转身跑回屋。 苏缨脚步慌乱,直奔陆翀的床。 “周玄焱,周玄焱,大事不好了!”苏缨扯着陆翀搭在被子上的臂膀衣袖摇了摇。 和上回叫他起床时软绵的语气不同,这回苏缨的声音急切又紧张。 陆翀猛地惊醒,宽大的手掌揽过她的肩头,把她往身后藏,一瞬间气势尽放霸道而强大,一双凤目充满戾气和压迫力。 是经过沙场洗礼后的狠厉。 前方空无一人,只余下布帘随着晨风悠悠地飘荡。 细听,院中亦是安宁如往昔。 陆翀沉吸一口气,低头看谎报军情的小姑娘。 苏缨没有防备,被他大力拉向身后,小身板控制不住一头扎进了他被窝,后劲被他按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陆翀揪着她的后领,把她拎起来,按坐在自己面前,冷着脸:“苏缨缨!” 苏缨小手把挡住自己视线的发丝拂开,露出一双惊慌未定的眼眸。 她自己也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倒下了。 苏缨好不容易定神了,就看到陆翀用一种“她拿不住理由,就弄死她”的眼神盯着她。 苏缨声音发虚:“周玄焱,出事啦!” 陆翀往后靠在床上,俊脸酷酷的,似乎在等着她编故事。 “昨晚上好像招贼了!”苏缨指着外面的院中,小声说。 “丢什么了?”陆翀想,有他在还能招贼? 肯定是她在找理由叫他起床,他眉梢一挑,示意她,继续编! “我没有哄你,昨晚我堆在石阶旁边的秽物不知道怎么突然不见了!院里的烂菜烂叶也都没有了!”苏缨怕他不信,很认真地解释。 陆翀眼神一滞,俊脸僵硬,卫肆、卫伍两个蠢货! 苏缨推开他对面的窗户,让他看院子:“你看,你看呀!” 陆翀冷静地看苏缨:“苏缨缨你觉得要是有小偷,小偷会只偷秽物?” 苏缨歪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嗯……” 也是啊!小偷是疯了才会偷秽物!那是怎么了? “当然是我,”陆翀示意她看一旁靠着的糖葫芦靶杆,一脸镇定的胡说八道,“昨晚吃撑了,就把院子简单收拾了!” “那你可真厉害!”苏缨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说辞,真心实意地夸道。 她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白皙柔软,清纯灵动。 陆翀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低头呵呵笑,笑意不达眼底。 在苏缨不看他的时候,怅然地舒了一口气。 苏缨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转身往外走:“你快起来啊!我去厨房了。” 陆翀顿了顿,从床上起身,站在窗前看她走出屋门,穿过院子,进了厨房,很快便有炊烟慢慢升起。 宁静美好到陆翀不舍得眨眼。 陆翀忽然轻嘶一声,撩起衣角,掀开棉布,看伤口,刚开始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刀口又长又深,露出鲜红的血rou。 陆翀暗骂一声,找出药粉,倒洒在伤口上。 苏缨进屋叫陆翀吃早餐,一凑近他,就闻到nongnong的苦药味。 她脸上的表情微敛,震惊地看她;“你伤口怎么了?是不是严重了?” 陆翀心里嘀咕她鼻子还挺灵,把她手里的碗筷拿过来:“没事儿。” 苏缨不安地攥了一下双手,是昨天走路走多了才拉扯到他伤口的吗? 她止不住的愧疚,又有些难过。 苏缨小脸绷紧:“肯定有事,对不对!” 苏缨抿着唇,她不信他的话,伸手就要掀开他的衣角。 陆翀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吓了一跳,耳根一烫,飞快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擒住她的手,一边说:“小姑娘怎么回事啊?” 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装作经验老道地调笑道:“还想脱我衣服?嗯?” 说完他觉得自己肯定脸红了。 陆翀有些难堪地看了眼屋顶,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