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范蠡离心
越宫紫藤殿中，原是各代越王嫔妃居住之地。这一代越王陈勾本是有一位王后，于5年前越国大败之后跟随陈勾入吴，但越王回归越国之时陈勾却对越国臣民宣称王后在吴国之时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了，此后这越王陈勾便再无娶妻，后宫之中却无一妃嫔越国臣民之所以如此痛恨吴国，一方面确是因为越国大败之下越人多有伤亡，另一方面亦是越人尽皆以为越王受吴国凌辱以致痛失所爱而悲愤难平之故 此刻被越王命侍卫所擒之西施便身在这紫藤殿中，西施回想当时，范蠡飞身而出追赶俊朗青年之时正要出言，但见还在宫墙之上的越王正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望向自己，西施心下顿时一惊，明了怕是这越王有何不轨之心还未等西施做何举动，越宫侍卫即到西施面前传言越王要其往越宫一行西施心中亦无他法唯有随同侍卫入越宫之中，待范蠡回府之后自会知自己处境 待得西施进入这紫藤殿后，却是未见越王踪影，一阵思索之下，西施想来此番越王将自己带入宫中，怕是与那俊朗青年有关，心下亦是暗自猜测那俊朗青年是何身份，回想起越王，范蠡一见那人之下那颇为惊骇诧异的神情，西施心下亦在暗自揣测，只是不知为何想起那俊朗青年，西施心中却是有种莫名的安全之感多年在吴郡潜行的经验，使得西施此刻亦无惊慌之色，即已身在越宫之中，此后之事却不是自己所能预测，唯有安静等待 长信殿中，此刻范蠡在与文种一番叙述下，明了越王陈勾欲要将佳人献于吴王，以此化解此番困局，范蠡心神一阵挣扎之下望向越王陈勾缓言道“我王此谋却是冒险，此女名唤西施，却是下臣于5年救下之流离之人，这五年来在吴郡为我越国做探查之事，如今却要将此女献于吴王，下臣心中不忍亦不瞒我王，臣下与此女现下已是互托终生，怕是西施亦不会顺从此事若其生出怨恨之心怕是对我越国无利然此刻吴国公子亦是清醒，臣下观其却是颇具王者之风若将此女献于吴王，这吴国公子怕是会记恨上我越国，如此此谋或可解一时之困，难保他日不会为我越国带来灭国之灾” 陈勾闻得范蠡此言心下却是冷意万分为了一个女子范蠡竟将越国之安危放于一旁，哪还有心思思考范蠡所言之得失，装作一脸自责模样道“听上大夫此言，却是寡人不顾君臣之谊了，然寡人心中此刻却只有我越国之危一事矣，未顾忌上大夫寡人倒是不该” 范蠡闻言却知陈勾心意已决。心下亦知此时自己再说什么也不能改变陈勾之决断只是心中对于往昔对陈勾变化置若罔闻之举，当下亦不再逃避，这越王终是变了 文种见此刻范蠡一副不欲再言模样，而越王却是一副决然模样，当下出言道“此事臣下看来还是留待明日再议，上大夫所言，臣下如今想来却也有所忧虑”文种心下却是一叹，此番上大夫却有些公私不分了，但多年来相交之谊文种亦是不忍过于逼迫范蠡赞同此事 陈勾眼见文种此言却有偏向范蠡之意，心下冷意更甚，随即沉言道“此事却是急之不得还望太宰与上大夫再加商议，寡人之心却是为我越国上下安危计” 文达暗叹一声亦是明了越王已是有了决断，竟不惜以大义逼迫范蠡，若是再加阻止，怕是对自身不利稍作迟疑下，便拱手向陈勾进言道“此事却还需上大夫与那西施诉说望其能为我越国上下牺牲一人之幸福”说完颇有些自责的望了范蠡一眼 陈勾闻言颇为意动道“上大夫此刻这西施正在紫藤殿中，若上大夫欲见此女寡人绝不阻拦只是寡人亦要提醒上大夫，上大夫与此女之间再不能有单独相处之事，寡人不想多生枝节” 范蠡此刻却似呆滞一般，明了越王与文种怕是在自己入宫之前，便已有了决议。范蠡现下却是心灰意冷，不仅在于陈勾此番大义逼迫，更在于此刻之陈勾亦已不在是范蠡所熟知之人，此时的陈勾恐怕只有胜负再无其他了，或许越国终有一日会战胜吴国。只是那时怕也是自己等人身首异处之时，范蠡如今却是这样清醒，这一刻多年来笼罩在自己的迷雾似是随着此情此景终是消散，终是让自己认清了端坐在大殿之上乃是早已改变的越王 深深向着越王一礼，范蠡沉言道“此谋太宰即亦是赞同，臣下亦不做他语，此刻臣下望我王应允下臣带离西施一日，臣下自会让其心中不对我越国生出怨言，以全臣下对越国之义，对我王之谊” 陈勾望着这样的范蠡脑海中不仅浮现出昔年少时与范蠡还是那样无话不说的挚友，终是在心中留着一丝情谊叹声道“如此那便依上大夫之言” 一旁的文种见状亦是暗叹一声道“此事却是难为了上大夫”心下明白一切皆是越国国弱之故 范蠡此刻看起来颇有些凄凉之色，缓缓退离长信殿，往紫藤殿行去 望着范蠡此刻离去的背影，陈勾心中却有一种与范蠡多年情谊在这一刻消散的感觉，脸上闪过出些许久违的不忍之色，心下暗叹一声，范蠡此间之事若顺利进行，寡人他日亦让汝善终，以全你我少时之谊随后恢复常色向文种道“太宰此刻我等便静候上大夫佳音汝退去吧” 文种此刻亦是颇有些落寞，听闻陈勾亦不再多留，告退一声便回府去了 紫藤殿外随着侍女们一阵行礼道“见过上大夫”殿内正在期盼范蠡将自己带离此地的西施闻言不住暗自欢喜，范大哥终于来了 随着大殿之门缓缓开起，范蠡步入殿内那一刻，西施却是急步向着范蠡奔去，投入范蠡怀中，欢声道“范大哥你终于来，西施知道范大哥不会放下西施不管的” 范蠡闻得此次不由心下一痛，强颜道“施儿，你我这会稽城一行还未结束，此刻蠡便带你将这会稽城游玩一番” 此时西施心中堆满了范蠡此时前来带离自己的喜悦，却是未察觉到范蠡此刻的异样，充满爱意的望向范蠡道“好，范大哥” 范蠡见得西施这般模样，心中多想就此带着西施远离此地，一阵恍惚之下，竟有些痴了 西施见范蠡一副痴呆模样，心下还道这范大哥却是招架不住自己的举动，掩嘴一笑道“范大哥这般看着西施，西施却心下欢喜，待得范大哥再不理这朝堂之事，西施便可与范大哥长厢厮守了” 现实却是那样残酷，此刻范蠡心中只有无尽的愧疚，稍作调整之后，范蠡言道“施儿此刻我等先离开这越宫” 西施低头一声“嗯”便跟在范蠡身后宛若一副小女人模样 范蠡与西施缓缓走出越宫，一路上亦未遭任何阻拦，对此，范蠡心下明白是越王早有了吩咐，西施却是对范蠡更添了几分爱意，想来范大哥带离自己亦是得到了越王的首肯，定是与这越王一番激励的争论后方才使越王如此 而此刻越宫长信殿中越王陈勾听得侍卫来报，范蠡已是带西施离开了越宫，陈勾挥手屏退侍卫之后却是陷入深深回忆之中，不断变换着神情，终是叹道“范蠡此番若遂寡人之愿，你我君臣多年恩怨寡人当不再记挂于怀”原来自越王陈勾归国之后，眼前越国上下早已不知越王只知文种范蠡，陈勾对于此事却是一直怀恨在心 会稽城中，范蠡却是放下往日所有忧虑之事，陪着西施如寻常恋人一般游玩与城中各处，此刻亦是西施多年以来最为开心之时，似乎5年来在吴郡每日担惊受怕的经历都不值一提了，看向范蠡的神情亦是越发的欢喜 夜幕终是在两人意犹未尽之时降临，西施见得夜色愈深向范蠡道“范大哥此刻却是日落了，我们回府去吧” 范蠡闻言亦知一切终是结束了神情却是落寞之极，正欲言及今日越宫商议之事，但见远处一灯火下有一老丈正在贩卖所捏之泥人，当下对西施道“施儿，你且看那处商贩此泥人乃我会稽城特有，会稽之人常有捏泥人而慰相思之意”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行于灯火处 西施看着此时摊位之上有着各类泥人，其中一女子模样泥人依偎与另一男子模样泥人身旁，心下喜爱，双手拿起这两个泥人向范蠡道“范大哥你看这两个泥人，是不是颇有些我们的样子” 范蠡闻言接过西施手中女子模样泥人喃喃道“蠡此后当以此慰蠡之思念”神情再无轻松之色，一时间竟充斥着落寞之色 见得如此情景，西施哪还不知今日范蠡同自己游玩与会稽却是欲行诀别之事再想起今日如此顺利离开越宫，原以为是那越王应允，此刻想来却是 当下亦不作多想，缓缓向范蠡问道“范大哥，是否有话与西施诉说” 范蠡见西施如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诉说此事却是伫立在摊边 西施见状心下知晓范蠡亦是难以启齿，当下便道“即然范大哥不忍告知西施发生了何事，西施只有进宫问那越王，想来越王定会告知与我”说着将手中泥人摔倒在地便向越宫方向跑去 泥人在地上破碎之声似是打断了范蠡的呆滞心神，范蠡眼见西施向着越宫跑去，当下急言道“施儿不可，越王欲将施儿献于吴王”一言既出却是后悔莫及 西施闻言停住奔跑的身子，满脸泪痕的回头望向范蠡道“范大哥亦是赞同此举对吗” 范蠡看着西施此刻凄凉模样，心神具震，像是用尽周身所有力气一般道“蠡亦无他法施儿” 还未等范蠡将话说完，西施像是身心抽离一般道“范大哥，施儿明白了还望范大哥今后不再以西施为念”说着转过头缓缓往越宫行去 却不知西施一路之上流下多少泪珠，然范蠡望着缓缓向越宫而行的西施，终是没有再出声制止出言留住这一刻又有何用 范蠡似是瞬间苍老了十岁，神情呆滞的望着此情此景，似是要将这一切牢记于心，用力紧紧握着手中女子模样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