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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脸上的褶子以可见的速度皱成一团,笑的跟花一样,心不在焉的给她顺毛,是是是,一辈子都是。 话音儿还没落就跟着新上任的小心肝儿跑了,让汤婂有幸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陈淡宜没递梯子被汤婂撅回去之后,再也没有动静,前几日派了个小太监来说,宫里的海棠花开得好,跟几位弟妹想进来赏赏,并且十分正式的递了帖子。 汤婂身为德高望重的大嫂,做东责无旁贷,何况,在宫里住着的同辈媳妇儿就她一个,只能她做东。 东宫里地方儿有限,没什么可赏的,所以地点选了宫后苑的浮碧亭。亭子位于浮着青荇的碧波湖上,湖中荷叶叠叠重重,偶有傻鱼摇头摆尾巴的跃上湖面要食儿吃。由亭子往西看就是一大片看不到头的海棠花海。 汤婂一路逶迤而至,坐在亭子上铺了锦团的汉白玉石凳上,望着四周满意颔首,这地儿好,改天等殿下闲了,请母后也过来乐乐。 君眉今儿没跟着她来,身边伺候的是锦兰锦芳,这种跟皇家人掺和的事儿,汤婂一般都带着她们俩。 如今正是春闱,殿下事情多,过了这阵儿等闲了,正好能松快一下。 汤婂有些担心,等春闱结束,这都什么时候了,到时候只能来赏叶子了。 锦芳嗐了一声,笑道,看您说的,这花且得开到五月呢,殿下不来,它们不敢谢。 汤婂捂着帕子笑,平安他爹是武皇转世投胎不成? 汤婂坐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四位弟妹就都到了。 景王妃陈氏,禹王妃叶氏,淮王燕氏,胥王元氏四位都比汤婂成亲早,都比她年纪大,但是都得乖乖的低头垂首俯身行礼。 汤婂很诡异的油然而生一股骄矜之气,后来者居上,嘿嘿,不服都不成。 陈淡宜在哪儿都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因着燕氏元氏进宫少见汤婂也少,就很热心的一手拉一个领着她们俩上前,大嫂脾气再好不过了,你们两个也别拘着,瑞珍,我可知道你平日里什么样儿,都是一家人快别端着。 胥王妃元氏名瑞珍,闻言也不恼,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贝牙,我听二嫂的,第一回 见大嫂我就觉着亲,可是周围一直有人,也没上前好好亲近亲近,今儿可逮着机会了,大嫂别嫌我话多,可得好好疼疼我。 她们俩一看平日走的就近,汤婂仗着年纪小抿着嘴笑笑并没有答话。元氏有些诧异,到嘴边儿的俏皮话也说不出来了。可还没法抱怨。 要说亲近罢,人家一句体己话没说。要说冷落罢,人家很是殷勤周到的亲自给你端茶。 陈氏早就熟悉汤婂的路数,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说实话,汤婂这么笑眯眯不说话,她也不敢随意上前插话装熟稔了,上回汤婂一点面子不给的把她拒之门外留下的阴影太深。上回丢脸也没人看见,顶多就是听听闲话。这回要真当着三个弟妹的面给她没脸,以后也不要出门了。 淮王妃燕氏容长脸,细眉大眼红嘴唇,是个很有看头的美人,声音柔软轻细很是动听,叨扰大皇嫂了。 禹王妃叶氏眼神柔软,从袖子里摸出两个无锡大福娃娃,笑道,这是我娘家上个月送来的,就两个,轩儿平日爱的跟什么似得,晓得我要进宫,特地让我带给弟弟玩儿。 得了汤家给的方子,照着做出姜丝梅吃过之后,真的就没有再吐,虽说赶不上没怀时吃嘛嘛香,起码能正经吃些东西了。她心里感激的紧。 陈氏放下手中的描金边的茶盅,笑着道:宫宴上还说要昕儿请轩儿来家玩儿,一晃眼三四个月过去了,俩兄弟都没见上面。不是我说你,管孩子管的太严,男孩子就得放手摔打摔打,长大才能经事不慌。 叶氏脸色微微一变,不紧不慢的道:我也这样跟他说的,可孩子见我孕期辛苦,我们王爷这阵儿又忙的昏天黑地的不肯着家,臭小子非说家里总得有个男人镇着,哪儿都不肯去。我倒巴不得他去你那儿玩儿呢,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儿,去了我倒省心。 陈氏还没吭声,元氏倒是坐不住了,佯装抱怨道:我的好三嫂,晓得三皇兄受皇上太子重用,礼部的几位老大人都夸呢。我们王爷就不成了,老大不小的人了,镇日除了读书写字丁点事儿没有,不知是不是闲出毛病来了,昨儿非要赶去庄子上看着人插秧,都要摆晚膳了,骑着马就出城了。 陈氏嗑着瓜子寒碜她,这么多话呢,老实说,是不是因着五弟没带你去醋了? 元氏挥着飘逸的大袖衫握着小拳头打她一下,娇嗔道:哎呀,人家还不是想着今儿好好跟各位皇嫂亲近亲近嘛,二嫂这话也忒伤人了。我们家王爷是个没良心的,我不上赶着就当没我这个人。不像二皇兄,出门跑差事都不忘给你捎这捎那。 陈氏苦闷的摆摆手,快别提什么差事不差事了,你二皇兄在家闷了四五个月,镇日就跟自个儿生气,院里堆得酒坛子都成山了。我真是看着心疼,又不晓得怎么安慰,唉。 元氏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道歉说不该乱说话,陈氏摇头,碍你什么事儿,拿我当自家人才有甚说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