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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僮松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他真的会没事吗?” 他从没跟凡人一起待过那么久,对凡人的“生老病”只停在浅显的认知上。赫榛估计早就不舒服了,可他完全不知道,甚至没什么概念,现在看到这人躺在这里,粗重的呼吸声听着他都替对方难受,突然就自责起来,怕这么干干净净一个人因为他的疏忽真出了什么事。 “风寒罢了,你是在质疑我师父的医术吗?”见他不放心,旁边那位小少年突然不满地朝他说了一句。 “不夜侯!”大夫写了一张药方,听少年这么说,当下呵斥了一句,又要药方递给他,“去抓这几味要,包好给这位公子。” “哦。”那位叫不夜侯的少年不大服气地接过药方,还是乖乖去照办了。 大夫对祁僮抱歉地笑了笑:“这是我的小学徒,性子比较直,公子不要介意。” 祁僮看那少年应该比赫榛还小点,他不是肚量小的人,小孩子的话他更不会去计较。 大夫说自己姓孙,又嘱咐了祁僮几句,教他怎么煎药,怎么照顾病人,祁僮感激地道了谢,“请问这附近有客栈吗?” “去我那吧。” 说话的是屋子里那位老人家,头发花白,背却挺得很直,眼里的慈祥看得人心头一暖。 “这位是温爷爷。”孙大夫对祁僮道:“温爷爷就住在药铺后边那片竹林里,两位公子应该是刚来融安镇吧?人生地不熟的,去温爷爷家我们也能帮忙照应些。” “真是叨扰你们了。”祁僮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热心的人,心下一阵感动。 背着赫榛到了老人家的家里时,那位跟上来的小少年十分主动地帮忙把药给煎了。 温爷爷领着他们到了一间屋子,祁僮来得时候就发现这座竹林里的屋舍很大,但结构却简单,卧房只有两间,但好在他们进来的这间屋子和床榻都很大。 把赫榛一放到床上,祁僮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让人不放心的guntang。 他的手很凉,赫榛却浑身发热,下意识就抓住了祁僮的手,迷迷糊糊地把脸往人家掌心里埋,贪恋那让人舒服的温度。 “……” 祁僮被他的动作弄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温爷爷看了赫榛一眼,俯身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对祁僮说:“他在发热,我去打盆凉水,你先去把窗户关严实,别让他再着凉。” 三人忙活了半天,额头上敷着冷毛巾的赫榛才终于安分睡去。 不夜侯又给他示范了一遍怎么煎药,祁僮才感激得让两人回去休息,独自拿着蒲扇在灶头前烧着火。 * 赫榛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入眼是头顶雪白的床帐,他试着动了动,全身还是软绵绵的,额头上贴着凉丝丝的东西,很舒服。 眼皮很沉,正准备重新睡过去时,屋子外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响了起来,把他下沉的意识又拉回了一点。 突然,他听到一阵凄厉的鬼哭声传进了屋里。 赫榛头皮一炸,整个人瞬间惊醒,冷汗顺着背脊就流了下来,那鬼哭声还在响,声音像一只手向他伸过来,他连忙掀开被子将自己团了进去。 被子里漆黑一片,可他又想起一件事。 ——祁僮在哪里? 一颗心在片刻间提到嗓子眼,他在被子里大气不敢喘,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那些鬼又来找他了吗?是不是它们把祁僮抓走的?祁僮会不会有危险?他护了自己一路,如果被那个人发现了,会不会...... 恐慌盘桓在心里挥之不去,他一咬牙,掀开被子匆匆跳了下去,谁知一开门却撞进了温热的怀里。 “不好好在床上待着瞎跑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带了点责备。 赫榛一看是祁僮,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就跑出了屋。 “你干嘛?!” 刚才刮起了大风,竹林里的叶子窸窸窣窣响了一片,这人听了这动静居然还敢拉着他往外跑!祁僮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拉了回来,面色阴沉地抱起他就往回走。 “别回去,里面有鬼!” 赫榛吓得抓着他的衣襟,脸都吓白了,不像是故意。 有鬼他怎么不知道?祁僮皱着眉悄悄用灵力探了探,这片竹林没什么异常。 他带着人走到门口,知道这人害怕,就没直接进去,只是背过身帮他挡住了风。 “赫榛,你看,屋里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梦魇了?” 赫榛嘴唇都在发颤,“里面有声音,它们就躲在里面!” 祁僮疑惑地侧耳听了听,很快,他也听到了那阵呜咽。心下了然,无奈地揉了一把这人的脑袋,“别怕,只是风声。” 见怀里的人还是不信,他走进去把搭在椅背的斗篷给这人捂了个严实,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扇窗子边。 他拍了拍怀里发抖的人的背,“你看,是这个窗子太旧了,关不紧,风从这道缝里挤进来发出的声音。” 赫榛抬起眼皮,犹豫地扭头往那边看了看,发现祁僮确实没说错后,不禁为自己的行为羞得脸颊发红。 祁僮把他抱回了床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没那么烫后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很怕鬼啊?” 他的声音里没有嘲笑的意思,让赫榛也放松了些,低着头闷闷道:“我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