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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中已经发不出其他声音了,只管一味叫着红川,瞳孔微微有些发散,手脚并用地想要从明昭怀里扑出去。 明昭知道他听不到,便拦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不管不顾地大步走出蔽日崖,飞快到了不远处众人所在的行鸢上。 明烛将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整个人神志不清,环抱着明昭的脖子,迷迷瞪瞪叫红川。 明昭将他放在行鸢中庭的软榻上,伸手轻轻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轻声道:“别哭,没事的,爹爹在这儿。” 明烛失神地看着他。 明昭在这里不能久待,和一旁看的出神的易负居等人叮嘱了一番,扔给易负居一个储物戒,转身从行鸢上跳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沈娣安和陆青空连忙扑了过来,一个给他擦眼泪,一个抓着他的手腕给他探脉。 很快,沈娣安脸色沉了下来,道:“经脉逆流,他被方才那道雷劫击中,受了重伤——九师兄,你去房间把我的药箱拿来。” 陆青空连滚带爬地跑去了。 在沈娣安帮明烛包扎身上伤口的时候,他就一直好奇又疑惑地看着沈娣安忙来忙去,直到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明烛才轻轻勾住沈娣安的袖子,小声道:“红川。” 沈娣安不明所以,但是也看出来明烛此时神智有点问题,便柔声哄道:“七师兄下去看戏了,应该等会就回来了,不着急哈。” 明烛又扯了扯,声音大了些:“红川!” 沈娣安无奈道:“好好好,我帮你包扎好就把他找回来,乖乖的,别乱动啊。” 明烛听不见也看不清,只是一味叫着沈红川的名字。 沈娣安被他闹得头疼,便对一旁的易负居道:“二师兄,劳烦你去找下七师兄,大师兄一直闹着要见他。” 易负居背对着他们,手中捏着明昭扔给他的储物戒,整个人仿佛一座冰雕般,僵在了原地,许久未动。 游女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帮不上忙,闻言立刻自告奋勇:“游女可以去找红川师兄!” 沈娣安道:“好,那就交给游女了。” 游女高兴地蹦了蹦,正要从行鸢上下去,却被易负居拦住了。 易负居僵直的手在行鸢栏杆上轻轻敲出一串声音。 正在被明烛擦身上血污的沈娣安愣住了。 最后一道惊雷劈下后,整整停留了片刻中才终于消弭在空中,而那半死不活的白蛇仿佛被劈没了最后一口气,浑身焦黑,几乎能看到森森白骨,尤为可怖。 直到烟尘散去后,周明重和夜未央站在蔽日崖边缘,神色冷厉地看着那死而不僵的妖修——若是方才不是周明重及时反映过来用全部灵力撑开一道结界,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被那最后一道雷劫劈的连渣都不剩。 归宁脸色铁青,此时也一点不耽搁,直接用灵力托起那巨大的长蛇,朝着蔽日崖底的法阵直接甩了下去。 巨大的蛇躯消失在了蔽日崖漆黑的崖底,众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陆青空催着行鸢缓慢而来,落在了蔽日崖上。 巨大的行鸢刚一落地,陆青空就踉踉跄跄从上面跳下来,一下扑到了归宁身边,急急道:“师、师父!七师兄他……” 归宁瞳子一缩,不等陆青空说完就飞身上了行鸢,远远便看到蜷缩在软榻旁的明烛。 明烛一身伤痕全都被沈娣安处理好了,此时他换了身白衣,抱着双膝缩在软榻旁,神色满是惶恐。 归宁走上前,轻轻抱住他,轻声道:“别怕,师父来了。” 明烛耳朵好了许多,听到归宁清冷又带着点柔色的声音,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落下,他猛地扑到归宁怀里,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沈红川的尸身被易负居从储物戒取出放在了行鸢房间中,陆青空正跪坐在身边,脸上全是泪痕。 归宁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没说话,只是对陆青空道:“走吧。” 明烛许是被吓呆了,死死抓着归宁的袖子寸步不离,脸上全是惶恐和惧怕,归宁也不觉得烦,他哭了就用袖子帮他擦泪,害怕了就柔声安抚他。 陆青空擦干眼泪,将行鸢上的阵法催动,摇摇晃晃朝着恢复平静的天幕飞去。 就在此时,行鸢底部似乎是被什么猛地击中了一般,长鸢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啸,整个船身踉跄了起来,险些将在甲板上的人摔飞出去。 归宁脸色一沉,将明烛交给易负居,叮嘱道:“看好他,不要让他乱跑。” 明烛急急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意松开:“师父,师父!” 归宁轻轻点点他的额头,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说罢,带着所有人出了房间。 周明重和明昭此时都站在行鸢边缘的栏杆上,长衫长发翻飞,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从蔽日崖底伸出来的巨大白绳——那绳子仿佛是有妖修的灵力凝成,如同灵蛇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行鸢抓来。 明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道:“真是难缠。” 那条白蛇被劈成那副德行竟然还未死绝,竟然从悬在蔽日崖的法阵中爬了出来,此时巨大的头颅瘫在悬崖边缘,无数白色灵力从它身上散发出去,凝成粗长的白蛇模样,四分五裂地扒住了摇摇欲坠的行鸢,妄图想将巨大的行鸢拖下去。 归宁迟迟赶来,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凝重:“要快一些,若是被他从法阵从逃出来,雷劫已成,他巩固修为到大乘期后便真的无人可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