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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高楼拔地起。 他给周镇偊描述着?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随风飘扬如水波的马草, 蜿蜒的河流,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游荡,天空辽阔一望无际,浑圆的落日仿佛近在咫尺。骏马可?以肆无忌惮地跑得?很快,当大雪消融, 草地又?冒出绿芽,农夫们弯腰在田地里耕种, 而不必担忧匈奴的侵略。 生命存在于那片草原。 周镇偊含着?笑听他说?这些远方的风景,虽然这是他的领土,但他从来没离开过长安城。 “我也想去那里看看……”周镇偊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对身为一国之尊的他来说?,要去哪里是个十分兴师动众的事。 平时周镇偊在紫微宫里呆着?,周围就有上百人跟随在后,除了内侍,宫女,禁卫军,还有一干随时等着?的侍郎等等。当初夏王朝皇帝外出巡游,带了两万多?人,到哪个地方,哪里就得?至少提前两个月准备。 周镇偊想亲眼看看自己治下的疆域和百姓。 如果他想轻车简行的话,除非他不再是大越皇帝。不过皇帝一直以来是个终身制职业,倒是很少有死之前愿意把?位置交出去的。 周镇偊和霍屹又?闲聊了一会,没有固定的话题,偶尔也沉默下来,各自思考,两人都感到放松。 今年是元鼎帝登基第三年,三年以来,周镇偊对霍屹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信赖和诚恳。 从一个皇帝的角度来讲,周镇偊真是值得?托付令人敬佩的帝王。 霍屹想,如果周镇偊不是皇上,说?不定他们之间?有更多?的话可?以聊,他们本来就很谈得?来,有很多?方面的观念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想法也可?以互补。 当天晚上,是霍灵月第一天从太学宫回来,丛云梦特地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霍灵月看上去也很激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的事。早上讲课的果然是陶嘉木,她以前是一个人在院子里听陶嘉木漫天遍野地扯,第一次和那么多?人听课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当然陶嘉木讲课的内容收敛了很多?,至少不像在霍家院子里那么嘴上没个把?门的啥都敢说?。 太学宫里大家是按长辈的官职坐的,霍灵月和李封离得?挺近。下午就把?他们提溜到紫微宫里的校场去训练,霍灵月夸张地描绘了紫微宫里的校场有多?大,那里可?是能容下整个禁卫军的地方,教他们武艺的人也是军队里的校尉,骑术很好。像李封和霍灵月这几个孩子,早已?经拥有了一身卓越的骑术,在校场上倒是出了风头。 霍灵月还谈及了几个影响比较深刻的同学,除了那几个世子之外,大部分人还是低调的。她兴致勃勃地说?,那个叫周云深的人很有趣,虽然他一直没有表露出很厉害的一面,无论是学识还是武艺都很一般,整个人就沉默寡言地独自呆在后面,但霍灵月总是忍不住关注他。 “他就像四大皆空,看破了红尘的陶叔叔一样。”霍灵月撑着?下巴看了霍屹一样,心想她其实还在周云深身上看到了自己小叔叔的影子。 明明从表面上看,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大概是更深处的一些相似吧。 丛云梦高高兴兴地听完霍灵月的报告,觉得?自己孙女又?踏进了人生的新台阶,她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一晃眼,居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霍灵月走?了之后,丛云梦便看向?霍屹,慢悠悠地说?:“小月长大了。” “是啊。”霍屹此时还没有危机感,同样感慨道?:“小姑娘真是一天一个样。”霍灵月还格外成熟一些,那个从墙头上往下跳的姑娘仿佛离现在很远了。 丛云梦瞥了他一眼:“小月都这么大了,以后在霍府呆的时间?越来越少,嫁人之后那就难再几面了。” 霍屹哪想到那么远的地方,连忙说?:“还早着?呢,她才十一啊。” “不早了,女子十五及笄,就到了嫁人的年龄。”丛云梦幽幽地说?:“你呢,到现在连个知心人都没有。” 完了,这是丛云梦第三次提这件事。事不过三,看来他娘是真把?这件事放心上了。 不过说?到知心人,其实霍屹觉得?自己和当今陛下就挺知心的……周镇偊那张脸浮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霍屹打了个哆嗦,浑身冒出冷汗。 这也太可?怕了! 丛云梦还在追问,霍屹连忙随意糊弄过去,因?为之前的画面,脑子一阵阵发寒。 太可?怕了! 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个想法。 之后霍屹照例每天上朝,去军营练兵,去宫里和周镇偊聊天。霍灵月则每天上太学宫,他们上课的时间?和上朝时间?差不多?,霍屹干脆每天送了她之后直接从那个“其他人都不可?以进的内宫”往前殿走?。开始他还觉得?这样不太好,有违规矩,但规矩都是皇帝定的,周镇偊亲自带他跑了两趟之后,霍屹就习惯了。 霍灵月上了一周的太学宫之后,热情就逐渐消退了,变成了按部就班的状态。 主要是她发现太学宫里学到的东西,远没有她以前学的刺激。不论是学识还是武艺上,她都超过了其他人一大截,甚至到了让她怀疑是不是其他同学都在藏拙,只有她傻乎乎地表现出来了,但怎么看都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