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拜见师叔
夏宫后花园温泉，水汽氤氲，宛若仙境。 王奇山着白色宽衣，浸泡在温泉池内，略显尴尬地捧着一枚拳头大的水晶球，与同样装束的女巫艾丽，施展“预言术”。 “黎明时分，会有一只黑鸟飞过小昆山；太阳出来时，三足金乌的阴影笼罩江左镇……午时，五彩凤凰在空中喷吐紫色祥云。天黑之后，头顶金冠的白龙出现在……射手座……” 艾丽盯着水晶球，嘟嘟囔囔地说了好多话，每一句、每个字，王奇山都要记下来。 “……美丽的女神出生时，虚空之中，有两个漩涡，金色暗流的在西边，白色的巨浪的在南边……小心黑洞……”忽然，艾丽吐出一口血，昏厥了过去。 王奇山一手托着染血的水晶球，一手扶住她，叫道“出来吧，她不行了。” 耽妃第一个瞬移过来，接着是本地大妖淳鱼，江左神使殴雪君，艾丽的meimei沙丽。 “怎么样，记牢了吗？”殴雪君接过艾丽对王奇山道；“先别管别的，闭目调息，静下心回忆两遍。” 淳鱼端着半杯龙涎酒，喂到王奇山嘴边“老王也累了啊，出了好多汗，脸都红了。” “他脸红，是受刺激了……精心精心，阿弥陀佛……”耽妃反唇相讥，猛然想起不是时候，急忙念了几声佛。 王奇山饮下两口龙涎酒，闭目养神，强化记忆艾丽的“预言术”成果。 耽妃说的……也有道理。 艾丽怎么说也是个金发碧眼的异域美女，只穿一件白色丝衣，还被温泉水泡透。两人共同捧着水晶球，几乎靠在一起了，水波荡漾间，春光乍泄…… 半刻钟后，王奇山睁开眼，缓缓地将艾丽的“预言”重复了一遍。 小女神欧文君与陈洲，各拿个小本子，记录着王奇山说出的每一个字。 一遍说完，王奇山又以较慢的速度重复了一遍。 小女神与陈洲都表示，记下来了。 右执扇匆匆跑来，在耽妃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耽妃眉头一挑，双眼显出厉色“他好大的胆……” 随即，她压下怒气，摆摆手，示意右执扇稍等。 艾丽也喝了几口龙涎酒，恢复了一些。 她与耽妃分别拿起小本子，看上面的内容。殴雪君凑在耽妃身边看，淳鱼在温泉内把玩水晶球。 “黎明不行，玄鸟在空，太危险了。”耽妃道。 “清晨也不行，金乌阳气太重，她受不住。”殴雪君道。 “凤凰要敢来捣乱，我去找他打一架，把他的毛都拔光。”淳鱼挥着小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下午会有不少仙人在周围转悠；”艾丽解释着那一大段语焉不详的乱码；“我看不清楚，说的比较模糊。” “这句是什么意思？”耽妃皱起眉头；“灯光，混乱了星辰。” “她刚出来的时候，记忆尚未恢复，会不自觉地被光明吸引。人间灯火，或将干扰到她。”艾丽默念几遍，解释道。 耽妃马上做出指示“右执扇，传令王子府、江左驿站、福威武馆和警备局，明天晚上，江左镇戒严，不许有半点灯火。若有犯着，立斩不饶。” 王奇山补充道“让丹溪日报明天上午出一份号外，具体强调一下戒严戒绝灯火的严肃性与重要性。最好列出个一二三，便于公众理解和执法队执行。” 右执扇匆匆去了，耽妃笑道“还是王十里想的周全。” “最主要的，实际上只是近处，海心石百米之内。”艾丽道；“只在翠湖畔和丹溪路附近实施灯火管制就行了。” 海心石附近，百米内只有两座建筑儒雅楼和水月如画观。 儒雅楼名义上是王奇山的产业，实际上，是锦衣卫在江左镇的基地，管理起来相对容易。 难点在水月如画观。 那是仙人洞府，有洪度真人驻跸，需要把工作做仔细了。 耽妃说，明天她去水月如画观跑一趟，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灭了水月如画观的灯火。 王奇山说，玄微子一句答应了，明晚来水月如画观压阵。 殴雪君说，她去请遇洲先生，明晚也去水月如画观。 有了这两位，大概能挡住水月如画观和大昆山了。 “两个漩涡，是什么意思？”耽妃又问。 “西边，金色的那个，大约来自水月如画观。那里是千里江山图卷的入口。”殴雪君道。“南边那个，当是白云观的下九重仙境。那两处，对丹姐的生魂，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大概就是那个意思。”艾丽表示认可。 “当心黑洞……”王奇山盯着艾丽昏厥前的最后一句；“你没说完就吐血了。” “是小心黑洞。”耽妃看着小本子更正道；“黑洞，是不是云宅的七巧玲珑塔？” “也可能是李氏银楼内的文庙。”王奇山道；“本界文化信仰，也很厉害。孔老夫子的神像在那里，虽然在江左镇没有香火供奉，但人家的分店遍天下……” 话没说完，王奇山两眼一闭，栽倒在温泉内。 殴雪君第一个扑进去，把他抱起来查看。 呼吸、脉搏都正常，就是神志不清了。 耽妃说没事，我们继续讨论吧。王十里不是被仙人招去山谷，就是被仙师招去朔方舟了。 说到仙师，耽妃抚掌道“活佛要出下九重了，算算时间，也就这两天了。” 殴雪君问刚才右执扇来说了什么？ 耽妃恨声道“我的秘书长陆贽，在王城被杀了。不是周家就是吕家，也许，都有份。” “或者，是南周？”殴雪君双拳紧握，看向西南方。 耽妃强笑道“你的事要紧，先放一放。” 王奇山果然被招去了朔方舟。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美的无法无天的仙师甄仙人，第二眼，就看到了一位独臂僧人。 他斜披灰袍，端坐黒木几一头，光头短须，手握一串念珠，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这边。 “你的活佛师父出关了。”甄仙人欣然道，顺手递来一杯荷兰果茶。 王奇面向僧人山纳头便拜，口称“恩师”。 僧人等他拜完，微微一笑，道“这是最后一拜了。你我师徒之情，至此了断。从今而后，都是仙雨门人。” “正是呢。”甄仙人道“方才，活佛已行过入门之礼，更名为赤膊。你今后，当称他为师叔了。” “师叔安好。”王奇山重又整衣，行拜见之礼。 活佛安然受了，又回礼道“该说感谢的是我，若没你的关照，我不会如此快闯出下九重，也去不了仙都。” 王奇山连说不敢，又问甄仙人，师叔改名赤膊，他也是仙雨门人，为何没有改名？ 甄仙人笑道“你现在是我的世间弟子，修为不够。等你也闯出下九重仙境，成就仙童，才有改名入赤的资格。 王奇山有很多话要与活佛说，有很多问题要请教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师父。但这里的朔方舟，是仙雨门大仙留下的仙器，甄仙人还在旁边，不是很方便。 他喝着荷兰果茶，对甄仙人说，自己受伤了，是少阳经脉之伤，需要断续丹修补经脉。如果方便的话…… 甄仙人瞬移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为他号脉。 王奇山说，他现在是元神状态，是灵体。伤的是本体，摸不出来的。 甄仙人摸出一枚九转丹，说道“即便是本体，一枚九转丹也够了。续断丹要去仙集找卖药人，不好找不说，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摸到。一枚续断丹，可换十枚九转丹了。那是真正的仙药，仙人们都不好搞。你一凡身，浪费了。” 王奇山一想，还真是这个理。他曾经有过两枚九转丹，都给活佛师父用了。这一枚，当是甄仙人特意为他准备的。 只是，这么快就升级为c，合适吗？ 耽记，还需要他去做几年郡守呢。 王奇山接过九转丹，准备回去与耽妃商量一下再说。 活佛看出他的心思，说道“少阳之伤，非同小可，不可久拖，当用九转丹补之。” 王奇山硬着头皮问道“我不久前诛杀了李八百，吸了好多仙气，差点被撑爆。本源境界和识海空间，都被仙灵之气堵塞了。服用九转丹，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你又杀仙人了。”甄仙人不无忧虑地放开他的手；“你杀几个仙人了？” “两个仙童，一位地仙。”王奇山算道；“第一个是仙童吕昇，第二个是地仙黄阮丘。李八百原本也是地仙，被收入千里江山图卷，只剩仙童修为。” 甄仙人劝道“今后不要再杀了。杀戮过甚，有干天和。仙都规矩多，审查严格。你若背负太重的仇怨，或许，就被仙都驿站挡住了。” “弟子知道了。”王奇山施礼，感谢仙师的提点。心里却十分的委屈。 诛仙手……是活佛师父硬给的。他一个凡夫俗子，若非迫不得已，哪里敢去招惹仙人？ “放开识海空间。”活佛瞬移过来，屈指点向他的眉心。 王奇山凝神闭目，运转盗天决，开启识海空间通道。 一股热流，闯入清明xue，进入识海空间。它在里面旋转一周，随即退了出来。 活佛起身，对甄仙人拱手施礼，道“师姐，此子灵犀堵塞，恐有大祸。可否容我在江左镇驻留两日，替他疏通识海空间？” “可以，当然可以了。师弟刚出下九重，理当在凡间休整几日。吾去洛阳楼。”甄仙人随手一挥，王奇山又晕了过去。 这个仙师，脾气太急了，说风就是雨的。 夏宫温泉，耽妃与殴雪君等正在破解艾丽的预言，猛听到“嘭”的一声，水花四溅，温泉内多了个独臂和尚。 淳鱼反应最快，挥拳就打。 独臂和尚猝不及防，脑袋一昏，生生挨了一拳。 耽妃急忙拦住淳鱼，整衣施礼，口呼“拜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