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军规
1228812288君县的街市繁华而安宁，城内外各作坊灯火通明。 1228812288君县城主府下了大笔酬劳丰厚的订单，尤以大小铁匠铺为多。 1228812288大部分作坊主知道大战将至，却舍不得难得的机会，都在抓紧时间抢食最后的盛宴。 1228812288君县的实际掌控人是禹城将军苗礼川，他与云念实际控制着君县与禹城军政系统的运作。 1228812288王奇山到达君县的第二天，请君县将军张杰到城主府重山堂，征召他为羽林卫前锋营副统领（暂行统领职权）。 1228812288张杰很高兴，也很感激王奇山的提拔。只是担心，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部曲私军，没有威望声名，只凭一纸羽林卫副统帅的任命文书，怕指挥不动威名赫赫的羽林卫将士们。 1228812288王奇山带着他去齐门渡，召集副统领魏虎与各队队长与张杰见面，介绍说前锋营原统领韩重阳暂时不能履职，张杰将军是原渠梁将军，具有丰富的领军经验……云云。 1228812288看到前锋营的中级军官们，张杰的眼眶湿润了，心也放回肚子里了。 1228812288他看到了不少渠梁城的部下，也大致明白了王奇山的意思。 1228812288前锋营是一支新军，其骨架是进攻渠梁时的山字营。 1228812288呼风唤雨谷之战，山字营被打残了，这些队长副队长，都出自保留那场战斗的幸存者。 1228812288张杰是呼风唤雨谷之战的亲历者，他带着辎重营的军士们，配合山字营主力，李欢和唐汉两位年轻的都尉，与南周瑶台卫浴血厮杀，坚持到了王奇山率领轻骑前来救援。 1228812288他本来就是从这支新军中出去的，现在，以副统领的身份归队了。 1228812288薛二顺利晋级玄机五品，耽记的d2。 1228812288他出关后要去见王奇山，却被诸葛子衿拦住了。 1228812288诸葛子衿说，君上已经选定了前锋营统领，为原渠梁将军张杰。 1228812288王十里的意思，是请薛公子做前锋营的祭酒监。 1228812288薛二很是不满，他来江左，是要建功立业的，不是做保姆的。 1228812288薛二说，诸葛先生曾是上渠郡守芈瑞的军师，与渠梁将军张杰，想必也有些交情。这件事，一定是你主张。 1228812288诸葛子衿没有辩解，却说女王殿下当初把薛二安排到前锋营，本就是要让他做祭酒监。 1228812288这个位置，看似悠闲，却最能锻炼人。 1228812288羽林卫之中，初羽营出来都尉，在进入各主力营队之初，都要在祭酒监的位置历练半年以上，才能提拔为各营的统领、副统领。 1228812288做祭酒监，必须熟读军法，看的懂耽记设计的报表，知道各营的人员配置与物质消耗。这些知识，只有初羽营才能学到。是一营统领理应掌握的基本技能。 1228812288并且，君县大战在即，这几天，南卫三十六城的部曲私军陆续到君县齐门渡军营报到。 1228812288王十里对辎重营的设计与羽林卫不同，称谓也不一样，叫做后勤营。 1228812288后勤营之中不止有后勤人员，还有一个负责防务的预备队。其成员都来自三十六城的私军战兵。 1228812288张杰，就曾经是山字营的后勤营统领。 1228812288祭酒监，还需在预备队中选拔合适的人员，突击训练为武士，随时准备补充进主力营。 1228812288薛二沉吟片刻，理解了女王殿下与王十里的一片苦心，愉快地接受前锋营祭酒监的任命，要马上去齐门渡军营上任。 1228812288诸葛子衿又拦住了他，请他先去拜见自己的直接上级，羽林右卫祭酒总监，尹山先生。 1228812288那个人，如今正在君县城隍庙，召集羽林右卫各营祭酒监训话。训话结束，将制定一次物资分配计划。 1228812288薛二需要去听那个人的训话，并给前锋营多争取一些战备物资。 1228812288“那个人，王十里既然如此称呼尹山先生，他在羽林右卫，想必也呆不长？”薛二试探道。 1228812288诸葛子衿拿出个信封，轻声道“听他训话，是给卫王子面子。分配计划什么的，听听就行了。那边结束后，拿着它，去胜山园找云念总管。” 1228812288薛二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份物质清单，盖有君县城主府的大印。 1228812288这……似乎在表示，尹山掌握的战备物资有限，主要是粮草。军械物资的大头，都掌握在君县城主府手里。 1228812288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君县是王十里的封地，可说是耽记的地盘。 1228812288耽记，是江左的军工巨头，也是君县的主要物资供应商。 1228812288尹山能拿到粮草的分配权，王十里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1228812288薛二来的君县城隍庙，门前有四名军士持戟站岗，两位青衫文士验看证件。 1228812288尹山上任羽林右卫祭酒监，带了十二位助手。他们都来自王子府，是丹溪书院出来的学生，常以青衫学子或青衫文士自居。 1228812288即便是进入了军营，也初心不改，青衫学子之三件套不换，穿青衫，带文冠，袖口插一柄折扇。 1228812288大家来的时候曾同乘一艘船，可说是已经熟悉了。但青衫文士还是验看过证件后，才放他进门。 1228812288城隍庙大殿内，尹山先生正在侃侃而谈，介绍君县形势的险恶，以及祭酒监工作的重要意义。 1228812288薛二看江左医院的宋云迪先生坐在角落处，就悄悄来到他身边坐下。 1228812288他们曾跟着王十里一同闯荡过逍遥谷，可说是熟人。 1228812288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与江左医院的大夫交好，或许就能多一条命。 1228812288领导在训话，下面不能乱说话。 1228812288薛二数数与会的祭酒监们，不算他和宋云迪，竟有十三人之多。 1228812288这代表着，君县附近，至少驻扎着十四营人马。 1228812288薛二算了又算，羽林右卫，满编十个主力营，加上前锋营，也不过十一营人马。多出来的三营，是哪里来的？ 1228812288尹山先生的训话又臭又长，各营祭酒监都忍得很辛苦。 1228812288薛二看看天色，已快黑了。他还要去胜山园，在座是祭酒监们，大约也要去。再让尹山先生训话下去，怕是今天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1228812288薛二站起来，拱手道“尹山先生，军情紧急，各营都等着领粮草开饭呢。您看，是不是长话短说……” 1228812288尹山先生面露不悦之色。 1228812288他刚说了一半，最为重要的严整军纪部分，还没有开始呢。在船上，他与青衫学子们仔细研究了羽林卫军纪，觉得太过粗糙，不够严谨细密。 1228812288他们草拟了一份新军纪，准备今天向全羽林右卫推出。 1228812288碍于风度与礼节，尹山没有说什么。 1228812288他身后，一位手执执法令箭的青衫学子喝道“嘟！你是何身份，敢对上官不敬！” 1228812288薛二恭敬地解释道“我乃羽林卫先锋营祭酒监，受张统领委托，来领取辎重粮草。先生与我们同行，应该知道前锋营三千将士刚到君县，携带的粮草已经消耗殆尽。如果天黑之前领不会粮草，前锋营的三千人马，就要断粮了。” 1228812288“辎重营仓库在齐门渡，前锋营驻地也在齐门渡。等会儿开了调配单，前锋营马上就能得到粮草。不会耽误用餐。”青衫学子又道。 1228812288“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薛二直起身，不满地说道“君县距齐门渡多少里？辎重营粮库距离军营多少里？领取如此多的粮草，要用多少的人去运，清点手续要多久才能走完？即便是现在开调拨单，等粮草到了前锋营，怕是也要半夜了。” 1228812288“就是，我们营驻扎在滨城，运一趟粮要整整一天的时间。现在去领，明天中午之前肯定到不了军营。” 1228812288“我们更远，在呼风唤雨谷，运一趟粮草要一天半……” 1228812288“总监方才说，为了严格管理，杜绝浪费，羽林左卫各营每次只能调拨三天的粮草。总监大人，此乃军务，只有帅府才能确定各营每次调拨粮草的数量。祭酒监不明营队调动，不知各营任务，只有调拨权，无权规定各营粮草储备。” 1228812288“女王殿下明令，祭酒监干涉军务者，斩！弄权徇私者，斩！贻误军需者，斩！” 1228812288下面，各营祭酒监纷纷站起来，跟着抗议。 1228812288他们多是跟着王十里参加过章华之战、渠梁之战，呼风唤雨谷之战的初羽营军人，因功被提拔为各营祭酒监，不久前才聆听过女王殿下讲解的羽林卫军规之应用之道，很清楚祭酒监的使命与本分。 1228812288他们虽着祭酒监锦袍，却都配着刀剑；言语间，带着明显的杀伐之气，对尹山先生方才的训话，颇不耐烦。 1228812288薛二品级最高，站出来开了第一炮，他们也坐不住了。 1228812288“按照女王殿下的规矩，战时开长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乃弄权徇私的行为。”其中一位祭酒监上前一步；“羽林卫军规，军营之中各司其职，以服饰分品级，严禁以下犯上。你着青衫入军营，若在我飞鸿营，当鞭十；你无故以低品斥责高品，当鞭二十。”一位雄壮汉子上前一步，喝道。 1228812288刚才训斥薛二的青衫学子被吓得倒退几步，差点跌倒。 1228812288尹山先生缩缩脖子，退却了。强笑着说，今天……是他作为祭酒监第一次与大家见面，多说了几句，所以时间长了一些…… 1228812288心里想这群只知军法不知王法的丘八，心里只有那个荡货。 1228812288等见到王十里，接收了即将运来君县的军饷，才让你们知道厉害！ 1228812288在他想来，打仗不能没有钱与粮，只要掌握了这两项，谁见了他也要低头。 1228812288薛二看看身上，还是前锋营副统领的军服，似乎也违规了。 1228812288他办好了粮草点拨单，赶往君县南的胜山园，发现了几个刚才开会的祭酒监。 1228812288他们敬佩薛二敢于直言的勇气，纷纷过来攀谈。 1228812288到胜山园门口时，薛二与他们已经相当熟识了，言谈间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1228812288王十里把如此重要粮草调拨权给了白痴一般的尹山先生和他青衫学子们，又不给他配备熟悉军务的副监，似乎有点不对劲。 1228812288大战将至，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