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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罗淮所拔妖刀动摇得越来越明显的裴焱听见鬼王这一声,蓦然一震,脑海深处隐隐察觉但 一直未曾在意、未加深想的困惑疑问……于此刻突然窜进脑海。 魔主自觉有愧,千年不见罗淮;罗淮不记千年前之事,只隐约知道自己与人有约,在万魔城中一等千年,而一路行来种种迹象表明,罗淮要等的人就是魔主。 可是仔细想来,就会发觉他与魔主之间的一切,最奇怪的点便在于……罗淮还好好地在这里。 裴焱凌空幻化出来抽向妖兽的血水长鞭突然溃散流落回了血池之中,他有点讷讷地转头看向了露台上应是已经熟悉并成为朋友的青衣之魔。 ——魔主愧念,魔主发疯,魔主听到罗淮的名字都会受到刺激…… 可这个人却好端端地生活在万魔城中,千年之久。 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的模样,只是记忆有少许模糊。 这样的存在,无疑是魔主刺激的源头……魔主真的能视而不见?一千年都不来看他一眼? 裴焱恍惚中忆起探灵音魔之时所觉:魔主呢喃罗淮之名时有多疯魔,就有多愧疚……又有多思念。 ——他一直在眷念、想念自己所唤之人。 如果魔主是因为一个毫无异常、肆意安好生活在万魔城中之人反复魔怔、发疯,真的合理吗? 思绪未尽,露台之上,长长的头发忽然从罗淮背上肆意延长垂落了下来…… 那一瞬,裴焱慢慢睁大的目中倒映出了青衣之魔如不受控制一样疯长狂舞的长发…… 须臾之间便垂满了整个露台,有些甚至披散往下,浸到了露台下方腥烈刺鼻的血水之中。 如果魔主的疯魔行径都是合理的。 那不合理的……就是罗淮的存在。 一刹那间汹涌澎湃的魔息如海浪一样向四面八方推开,整个墓室再度一震,沙尘漫眼,石砺惊飞。 众人无不呆怔在原地,无论魔将还是火鹫大妖几人,全部双目圆瞠震震地看着露台上青衣未变的那一魔,目中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铿——”的一声,妖刀被他彻底拔了出来,与此同时没了禁锢的血魔戒如受到召唤一样瞬间飞到青衣之魔右手食指前,自行戴了进去。 露台上,那周身散发出残戾、可怖、噬血、强大到让人战栗的魔息的一魔正慢慢抬头回看众人。 裴焱瞳孔微微一缩。 他额心一道寸长的血纹缓缓印出,暗沉如血,如疤痕一样深刻在了额心正中。左半边脸上同时化生出了无数繁复诡异的血纹,再度睁开的双眸已非一路行来所见的琉璃浅色,而是腥红如血的赤色。 魔将几人震慑了一瞬后,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仓皇失措地立时低头,直直跪在了露台上之魔面前:“主……主人!” 连带潜藏在暗处的兽魔都仓促现身出来,重重跪倒于地,伏首在他面前不敢抬头。 那满脸血纹、双目赤红的魔首幽幽沉沉地看向众人,冰冷残戾的目光慢慢转向了魔界少君,而后血目一狞,手中妖刀立时扬起……刀尖所指,正是裴焱六人。 幽沉浑厚如万罄同鸣的森冷之声下时一字字响起:“墟天魔境有关者,全部——杀无赦!” 第92章 傻子 仙力、妖力、鬼气……全部被强大战栗噬血的魔息拂乱掀开,妖刀万劫被他握在手中,深沉诡谲的妖气被阴森彻冽的魔息所环绕,全部朝着他刀身所指的方向凌厉劈去。 所到之处魔刃如雨,魔息如剑,瞬间将墓室内众人击得七零八落,呕血摔出。 裴焱被白衣仙人护着砸落在墓室最远处的石砾残沙中,好半天挣扎难起;火鹫大妖更是被魔息冲得撞上墓室石壁又滚落下来,魔刃擦过腹前,留下了一道深长的血口。 鬼王、魔界少君、人界公主连带四魔将、血池中的妖兽无一不被波及,全部被青衣之魔身上澎湃汹涌暴戾难控的魔息冲撞飞出,撞上石壁、残岩,滚落在一地破碎、残败、染血的五色妖菌中。 那样强大噬血的魔息、那样沉冷可怖的杀意、那样狂冽无边的煞气……与片刻之前青衣之魔脸上一惯的温柔随意天壤之别。 火鹫大妖不得不忆起魔主首次现身出来重伤罗歙时……与此刻如出一辙的深沉魔息铺天盖地而来,杀意于百丈之外就能觉到,也是这样的森冷幽沉狂冽可怖…… 火鹫大妖胆寒而怯,咬牙压紧小腹上的血口,无声往后退怯。 他就是魔主。 他竟然就是魔主! 他就是那个强大到可怖、出手就能让人战栗惊惶深惧的疯魔城主! 此前一直觉到他实力莫测,但只以为他是已经被无渊勾引过来的一介助力……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万魔城之主! 所以什么逃离躲避魔将、领我们进万魔冢拿血魔戒,都是演戏?! 火鹫大妖惊惧至极地拼命往后挪远。 这厮未免太过阴险狡诈、心机深沉! 不多时又不免恨恨地咬牙看了一眼被白衣仙人护在怀中挣扎起身的蓝衣之妖,满目是责备和鄙夷。 无能的鱼妖!勾人竟也已不行! 墓室中另一角,裴焱、孤尘仙君强忍胸口气血鼓荡的剧痛从石砾残堆中慢慢起身,挣扎着看向露台上那满头长发狂舞肆乱的青衣之魔。 “罗淮……”裴焱唤了他一声,声音淹在了喉咙里,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