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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猊烈骤然起身,?面色骇沉,盯着下首的密探:“消息可是确切?!” 那密探不知缘何这个消息会引得沉稳老练的总制大人如此巨大的反应,?只拱手道:“属下几番探查,这消息必是无误,今日那太侍已经前往广安王府宣旨了。” 猊烈利目骤然闪出一丝冷光,直教人心惊胆战。 案下的曹纲立时敛了眉,暗自窥着猊烈的脸色——他许久未见赤虎王如此时候,这三殿下与赤虎王之间的种种,?他全然无法理清,看这反应,?在赤虎王心中,这三殿下的分量着实不轻。 心下一股隐隐的不安油然而生。 老皇帝驾崩在即,愈是到这种时候,愈怕行差踏错,这些日京中探子来报,二皇子李元朗近日频频拜诘镇北候,似有投诚之意,原本想着,?司马老儿许是顺水推舟要扶持这厮上位了,却不想,?这一道圣旨又下来了,这圣旨……究竟是谁的意思? 若是扶持二皇子那便算了,?如若是这广安王……看着上首的男人,曹纲立时一阵头痛。 猊烈面色阴沉,匆匆嘱咐了他们几句,便挥退了他们几人。 偌大的议事厅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猊烈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他击了击掌,但听得一阵衣角风声,一个暗卫从横梁上如鬼魅一般翻身下来,跪在地上。 猊烈沉了沉呼吸,半晌,冷声道:“他身子可好了?” 暗卫回道:“已是大好,这几日已经下地了,然而精神总是不济,看上去恹恹的。” “……” 猊烈闭了闭目,又问:“可有用药?” “有,每日进药。”暗卫迟疑半晌,又道:“……今日三殿下得了入宫侍疾的旨意,交代了几个人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里半日,谁也不见……看着有些不太好。” 猊烈闭上了眼睛,这病秧子!他恨恨地想,这懦弱的病秧子! 他胸臆滚动着些莫名的情绪,叫他躁动难安,许久了才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蓦地睁开眼睛,沉声道:“备马。” *** 门牒吱呀一声,心事重重的周大武离了去。 待门阖上,李元悯整个人便有了一股虚脱之感,他缓缓退后几步,坐在座几上。 指尖动了动,缓缓扣在小腹上,一股无比疲累的感觉淹没了他。 这段时日,他愈发有了宿命之感。 八年的苦苦挣扎又如何,终究敌不过命运。 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像倦极了的鸟儿似得,轻轻将脑袋抵在冰冷的梨花木质的桌面上。 一块温润的玉佩从他脖颈里滑了出来,在昏暗的烛光中闪耀着莹莹玉润的光泽,他怔怔地看着它,伸手拿了过来,贴在脸颊上。 他连流泪的气力也没有了。 他的阿烈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这样八年的陪伴,点点滴滴,所有的一切,一夜之间消失无际。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也没去想这些宿命的东西,然而这样疲惫至极的夜里,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了。 原来他再努力、再用力的活着,也不过如此。 深夜的独处加重了这份寂寥的绝望,他紧紧抓着那块玉,趴在桌上,无力闭上了眼睛。 在命运面前,他终究与蚍蜉无异。 门口吱呀一声,李元悯连斥责的气力的没有,只瓮声瓮气道:“都下去。” 然而他身子一沉,被人紧紧搂在怀里,熟悉的气息传来,他先是狂喜,几乎是瞬间,浑身冰凉! 他呼吸急促,眼眸颤动,终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昏黄的烛光下,眼前的男人眉目冷峻,鬓若刀裁,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李元悯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他只是无力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你说话不算话。” 他哽咽着无力地指责:“你说话一点儿也不算话。” 猊烈早便料想到了他的反应,可亲眼见他如此,却是面色黑沉。 “你这个怂货!”他牙筋耸动,将他放在榻上坐着,半跪在他面前,一把捧住他那张毫无生机的脸,切齿道:“那么多人吃了你不见血的手段,怎总叫老子瞧见这怂包的模样,单单一个男人、单单一道圣旨便叫你怂了不成?!” 李元悯不管他如何说,只闭上了眼睛,无声地流泪。 许久许久了,耳边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身子一重,被揽进一个宽大厚实的怀里。 “别怕。” 男人抚着他的后脖颈,道:“有什么可怕。” 他咬着牙:“还不如十三岁的时候呢,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私自改变老子帝王的命运,怎么如今年岁长了,倒活到了狗身上了!” 他这是在作甚么,到底在作甚么! 李元悯睫羽颤动,紧紧咬住了唇,脸颊湿乎乎地贴上他脖颈上跳动的脉息。 烛火微微摇晃着,被纱幔拢成难以言喻的温温吞吞。 “八年……”猊烈呼吸粗重,停滞半晌,恨恨道:“我还等着你!帮我想起这八年的记忆!” 这话如同惊雷无异。 李元悯怔怔地张开了眼睛,从他怀里挣出来,昏暗的烛光中,对方的眼睛却是漆黑无比,瞳仁凝缩,只紧紧盯着他,宣泄似得气急败坏:“听到没有!老子等着你!” 那一瞬间,李元悯似是被一道亮光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