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但沧澜宗主不是狐狸,对兔子没有兴致。 他从进来起,就一直在看郁秋。 江白哼哼唧唧地说:“师兄,你不喜欢兔子吗?” 司珩青道:“郁秋。” “有话直说,”郁秋喝了口茶,抬眸看他,“有事也请尽管吩咐。” 司珩青注视着她,“明日你随我去一趟玄音门。” “好,”郁秋笑了下,歪着头看他,“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司珩青低眸看她,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关于无情剑的事,不可以瞒我。” 郁秋愣了下,心里却在问:“小七小七,无情剑是什么?” “能斩断世间一切情缘的剑,”系统说,“之前一直在你手里,后来给弄丢了。” 说了等于没说! 她想知道阿青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 司珩青低眸注视着她说:“我最近,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情,隐约觉得,那日你杀我,其中还有隐情。” 郁秋点了下头。 她不知道怎么接这茬,想了一会,生硬地转移话题,“兔子太多了,你带点回去,给你那位……朋友也尝尝?” “朋友?”司珩青茫然重复。 “就跟着你那小姑娘。”郁秋看着他说。 “那是我徒弟。”他淡淡地说。 “哦,”郁秋嘴角勾了下,“你还收徒弟了,哦对,你是沧澜宗主,门下弟子一定不少。” “郁秋。”司珩青微微皱了下眉。 “乖了,”郁秋用签子叉起一块rou,送到司珩青面前,“好徒弟,尝一块?” 司珩青挨着她坐下,抬起手,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捏着签子,就着吃了。 他尝了一口,表情有些古怪,数息后,他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猛地咳了起来。 郁秋从来没见过沧澜宗主这副样子,区区一块兔rou,把他给辣得眼眶都红了,低头咳个不停。 郁秋好笑又心疼,给他拿水,给他顺背,还踹了目瞪口呆的江白一脚,让他不要说话。 她自己却憋着笑。 “为师不知道你不吃辣,”郁秋好笑地说,“多喝点水,慢点。” 司珩青喝得很慢,眼眶里仍有些雾气。 他除了杀人比较利索,做其他事情都很斯文,就像早上给她梳头,每一遍都慢条斯理。 “我送你回去。”郁秋说着,扶他起身。 她推开门,门外立着一名白衣女子,低头行礼,温声说:“弟子拜见师尊,拜见师祖。” 郁秋打量着她,心里想着:不愧是阿青收的徒弟,相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性子看上去也是极好的。 女徒弟抬起眼睑,看着沧澜宗主,见他脸色不太对,欲言又止。 郁秋开口:“你送沧澜宗主回去歇着吧。” 女修目光有些讶然,忐忑地看了眼沧澜宗主,低声说:“师尊?” 司珩青没有说话,从她旁边过去,径直离开。 那女修朝郁秋一礼,道了告辞,便匆忙追了上去。 郁秋合上门,回到屋里,重新倒了杯水。 杯子是他刚才喝过的,她这次半点也不在意了。 只是想到阿青收了个漂亮徒弟,这么多年师徒相伴,她心里总归有些不畅快。 “师尊,”江白跳到她身上,“你们去玄音门,要带上我吗?” 他满身是油,郁秋嫌弃地丢开他,“去洗澡,别碰我。” 江白嘟哝了一声,灰溜溜地走开。 郁秋洗了手,盘腿坐在床上,连线系统:“小七小七,老大的数据怎么样?稳不稳定?” “啊,”系统说,“和昨天差不多的,心魔有一定的波动,但还算稳定,先观察看吧。” 郁秋:“他有徒弟了!” 系统:“那算是你徒孙,能给你涨积分的!” 郁秋仰面躺在床上,不甘心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系统:“?” 郁秋:“你说他心魔,会不会跟徒弟有关系?” 系统:“所以呢?” 郁秋突然坐起来,“要是这样,那我这个当师父的只能棒打鸳鸯,做一回恶人了!” 系统:“。” 想到这里,郁秋莫名来了精神,撇下江白,拎着剩下的兔rou出门。 “笃笃。” 郁秋敲了两声,无人应答。 她稍微用力推了下门,门竟然被推开了。 昨天夜里,她用工具切断插销之后,阿青就没上锁了。 这简直给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啊。 她正要进去,便听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小徒孙端了一碗下火的莲子汤,站在门口,诧异地看她,“师祖?您这是做什么?” “给你带了麻辣兔rou,”郁秋将袋子放在托盘上,“赏你的,拿去吃吧。” 袋子口摊开了一些,从里面露出了被啃得极为难看的一堆骨头。 草,拿错纸袋了。 第39章 百花楼 39. 看到里头一堆碎骨头之后, 小徒孙表情精彩极了。 郁宗师向来性情古怪,下午折辱卫国小王子,请他吃掉在地上的兔rou, 晚上一时兴起欺负小徒孙,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师祖,”小徒孙垂着眼, 迟疑着说,“弟子恐怕消受不起。” 郁秋面上仍然挂着得体的笑容, 不发一言。 小徒孙越发忐忑, 在门口跪了下来, 托盘仍端在手里。 系统激动地说:“主人, 干得漂亮,就像这样, 狠狠欺负她!” 郁秋低眸看着托盘里那碗莲子汤,想了想说:“小徒孙,这汤是送给我徒儿的吧?” 小徒孙点了下头。 系统:“大晚上给老大送汤, 安的什么心?!不怕他长胖吗?!” 郁秋:“重点是长胖吗?” 郁秋敛了神色,语气自然地说, “你去把这堆骨头处理掉, 汤我帮你送进去。” 小徒孙抬起脸, 慌忙道:“岂敢劳烦师祖?” 郁秋不与她多说, 稍稍弯身, 拿起那只碗进了屋, 顺手将门合上。 小徒孙被关在门外, 一脸呆滞。 系统忍不住嘀咕:“她送不可以,你送就行?做人不能太双标。” 郁秋:“闭嘴。” 屋里一盏灯也没有,榻上有微弱的灵光闪烁, 郁秋走过去才发现,是阿青在榻上调运灵气。 他修的道法,他本身最清楚不过了,若有些岔气不稳,他自己理应第一时间发现,并及时调整。 所以郁秋判断,阿青此时正在运功,是非常重要的时候,身旁不得有人打扰。 她得给他护个法。 郁秋将莲子汤放在一旁,坐在他床上看着他,一只手拖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着书。 夜太难熬,郁秋看了会书,便困得不行,索性在他床上躺下去。 修道之人很少主动入睡,若有些疲乏便打坐调息,不出半个时辰便神清气爽。 正是因为调息的效率比主动入睡的效率高,他们可以有一大把的时间用来修炼,而他们的床榻通常是整洁、不染人气的。 郁秋恰恰相反。 她沾床就睡,到点就困,睡相也不好看,恨不得将别人家的床榻狠狠蹂/躏一顿。 到后半夜,她感觉被人抱了一下,迷迷糊糊间,她主动往那人身上靠了靠。 脸庞被轻轻抚了抚,她眼睑稍微颤了一下,意识仍陷在沉沉的识海,挣扎不出来。 小徒孙在外面守了一夜,一整宿不见人从里面出来,愈发提心吊胆起来。 宗主修的是无情道,早已斩断了俗世凡尘,即便是与女子共处一室,按理说她也不应该担心。 但她从未见宗主对一个人如此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