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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笑道:“便譬如是咱们新修了一处宫室,落成之时,朕让你去见证,底下也站着文武百官。这可也算是羞辱朝廷的官员?” 刘清一扭身子,道:“哎呀,不是一回事。我说不过皇帝。”知道自己说不赢,她起身道:“我不耽误皇帝功课了。给你的汤,记得趁热喝,最是温补的。”她左右看看,问道:“怎么今日没见冯郎官?” 这问的乃是冯玉。 刘协垂眸看书,低笑道:“你问朕?” 冯玉听说长公主要来,早躲出去了。 刘清有些羞恼,又不好细说,道:“这人真是,要他给我找卷书,这么多日不见人。”她哼了一声,带着些薄怒离开了。 “出来吧。”刘协仍是垂眸看着手中书卷,却是对内室道了一声。 冯玉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他已是十七岁的翩翩少年郎,幼时便是绝色,如今更是貌美惊人,否则也不至于叫长公主一见倾心。 “你就这么当着朕的面,躲朕的亲jiejie,合适么?”刘协终于合上书卷,故意板起面孔来问冯玉。 长公主来得甚急,冯玉待要躲出去,已来不及,只能一头钻到内室去。 冯玉俊颜微红,人却也机敏,低声道:“虽说不合适,陛下也为臣遮掩过去了。” 刘协莞尔,道:“这么说,竟都是朕的不是喽?” 冯玉笑道:“臣岂敢。” 闵贡在外面听到说话声,近前来,提醒道:“陛下,长公主殿下送来的汤,再不用可就凉了。” 刘协收敛了笑意,道:“仍是给子龙(赵泰字)送去。朕不用。” 闵贡答应一声,不敢多问,一如从前许多次,端了长公主殿下送来的汤,给赵泰送去。 一时赵泰用了汤,跑来谢恩。 同时吕布也觐见,到了练习骑射的时辰。 他在董卓之后回到长安,仍旧做着皇帝的骑射师父。 刘协手中一卷书刚好看完,正在点拨冯玉,便换了衣裳,出门上马。 一番驰射,刘协一箭正中靶心,回头笑对吕布道:“奉先师父看这一箭如何?”他上一世文治已臻化境,这一世倒是唯有体能上的进展、感受着年轻身躯蓬勃的生命力能叫他展颜。 吕布笑道:“陛下射箭,准头有了,臂力尚有不足。若是臣来射这一箭,非透过靶心不能停止。”他说着说着,额头忽然流下血来。 左右都是一愣。 赵泰指着吕布额头叫出声来,“血!” 吕布一愣,忙抬手擦拭,低头自己一看,果真是血。 刘协将随身的巾帕递给他,又要召医官前来。 “小伤,无事。”吕布忙道。 刘协仍是坚持召了医官。 一时医官给吕布看诊上药包扎后,退下。 刘协这才问道:“这是怎么伤的?奉先师父自己竟也不知道。” 吕布神色尴尬,掩饰道:“进宫前不慎摔伤了,原本不流血了。大约是骑射用力,不小心又把伤口崩开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倒叫陛下受惊了,这是臣的罪过。” 刘协看他神色,心知有蹊跷,便不再多问,宽慰他两句,又赏赐了珍品药物,便散了骑射课,要吕布先回去歇息。 待吕布离开后,刘协便要闵贡去查探缘由。 闵贡作为王允的眼线,信息渠道发达,只要不是事涉王允,没必要欺骗皇帝。 很快,闵贡便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原来董卓回到长安后,忙于封赏族人,又早已叫家丁将老母接来长安,每日与家中弟弟、侄子等人会饮。 今日的宴会上,董卓又与亲族喝得正高兴。 董卓的弟弟董旻,如今被董卓认命为了左将军,封鄠侯。他喝得有点高了,大着舌头道:“当初在西凉,谁能想到咱们家能有今日?哥哥当初也是叫这些士人蒙骗了,占了洛阳后,早就该重用咱们亲族,何必还赦免什么袁绍、韩馥?一个个跑出去,不感恩哥哥赦免他们的罪过,反倒要兴兵攻打哥哥。”又道:“好在哥哥明白过来,把洛阳的财物都挪到长安来,咱们自成一国,岂不快活?也难道这些人私下都叫哥哥‘羌种’,能掘了汉朝皇帝的陵墓,这汉臣可做不出来。”他说着大笑,的确是醉了。 董卓撤离洛阳前,毁坏了皇家陵墓,劫掠了其中财物。 若果真是有忠君思想的汉臣,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情来。 董卓青年时期都在西凉度过。 如今汉朝势力微末,凉州与羌族接壤,州内汉族与少数民族聚居,大有羌人之风,董卓也不能避免。所以董卓占领洛阳之后,士族阳奉阴违,背地里都骂他“羌种”。 董卓虽然行事大类羌人,却是实打实的汉人,内心又有些尊崇汉文化,否则也不会待蔡邕等人如上宾,所以还是很介意“羌种”这个骂名的。 此时他自己亲弟弟董旻醉中提起这一茬来,董卓不好当众发作,也不愿坏了气氛,只也笑了两声,便叫底下人送董旻下去,说是弟弟喝多了。 吕布作为董卓亲口承认的“养子”,也在这场家宴上。 董卓洒了酒,叫吕布陪他去更衣。董卓如今权势滔天,又行事放纵,早有人尝试过刺杀他,都没有成功。董卓信任吕布,总是叫他贴身保护。 董卓正在换衣服,吕布见是说话的空隙,便道:“父亲,儿臣下午还要往宫中教陛下骑射,不敢多饮,恐怕一会便要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