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时机不对
“还请外祖母节哀！”姜鈅走到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似乎没听清，又问了她一遍：“你说什么？” “六舅舅今日，被人害死在清平巷。”脸上是丝毫不做伪的沉重，姜鈅温声道。 原本端坐的长公主猛的起身，一巴掌甩过去：“你敢诅咒桑儿！” 姜鈅没有退开，脸当下就肿起来了，姬沐元一惊就要冲上去，姜鈅拉住人，这一巴掌她本可以避开。 姬沐元只得恶狠狠看向京兆尹，后者慌忙开口：“公主，郡主所言是事实，您........节哀！” “你.......你们！” “我不信，桑儿呢！我的桑儿呢？”她看着姜鈅的眼神仿佛像是要吃人般：“你这样诅咒你舅舅，你不得好死！” 一个放着烫水的杯子直直砸到京兆尹脸上，他的脸立马就红了，姜鈅上前一步，欲言又止，长公主指着京兆尹：“张启，你说，桑儿在哪里！见到他之前，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京兆尹也不敢将脸上的茶水擦掉，跪着转了个方向继续对着长公主：“六少爷就在外面，下官，下官.........” “张大人，你去将我六舅舅的遗体抬进他的院子里，府中下人会告诉你在何处！” 张启慌不迭退下了，外面冷风一吹，脸上的茶水瞬间冰冷，他也顾不上难受。 姜鈅看人走了，拉了拉还在生气的姬沐元袖子。 姬沐元和她对视一眼就明白了意思，心疼的看了她肿起的脸，没好气的对长公主说：“皇姑母，于扶桑的确不在人世了，如今张大人将遗体带来，你要是实在不信，就去他院子里看看？” 于扶桑是京都城里最富盛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娘是公主，爹位及三公，还有一堆兄长，在京城里带着一帮人上窜下跳，作恶多端，连他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姬沐元早看不惯他了，没想到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他虽然没有幸灾乐祸，心里也有祸害终于死了的想法。 这儿话音刚落，长公主就目光充血踉跄着跑了出去，他松了一口气，哼哼道：“原本还心疼皇姑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来着，没想到她竟然打你，儿子又不是我们杀的，朝你撒什么气啊！” 姜鈅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姬沐元抚了抚姜鈅的脸，问：“还疼不疼啊？” 姜鈅摇头。 “这才多大点儿伤，走吧，咱们也去看看，免得留人话柄。”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公主府其他人，各院的主子们忙往慈心院赶，半路又遇到了状若疯魔的长公主。 看见院中躺在木板上的人时，长公主猛然放慢脚步，她双手颤抖的掀开白布，来之前京兆尹的人已经将于扶桑的尸体清理过了，只是高空坠落，这么一会儿脸上又满是血液，但还是能看出模样。 长公主踉跄退了一步，身子往后一仰，下人们忙把人搀扶住。。 京兆尹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也不敢走，他还得等长公主醒过神来禀告事情经过呢！ 长公主被人掐着人中醒过来之后愣了许久的神，一滴眼泪也没用落。 她没有放任自己悲痛太久，看到了爱子的尸体，她反而平静下来，只是目光如死灰般，在见到姜鈅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冷芒。 “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再开口，她声音嘶哑，透着久在高位的威严，京兆尹将事情经过说了，公主府内的人都在旁边听着，在听到京兆尹说他到时姜鈅就在后，二夫人冲上来就要打姜鈅，嘴里大骂是她害死了于扶桑。 “你想干什么？在本王面前打人，活得不耐烦了麽！” 姬沐元早就不高兴了，如今这二夫人的话更是让他听不下去，侧身挡在姜鈅面前，一脸怒气，姜鈅见过姬沐元发怒的样子，没谁能想到那样一个嬉皮笑脸不着正形的人发起火来那么可怕。 二夫人也被吓住了，当即不敢再动，姜鈅心中冷笑，还以为她只是冲动不长脑子做了别人的狗，没想到只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 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想起略熟悉之后祝星说过她，说她看起来太过柔弱，初见时要不是浑身浴血身着兵甲，根本不相信这便是岷山王爷的女儿，大名鼎鼎的明月郡主！ 如今看来，自己竟然长了张人人可欺的脸么！ 两世为人，姜鈅依旧狠不起心，暗骂骂自己没出息，从姬沐元身后出去朝长公主解释：“外祖母，事发是我正与五皇叔在旁边的酒肆饮酒，酒肆老板可以作证。” 说着，她又冷冷瞥了二夫人一眼，在她开口前先声夺人：“若是有人不信，六舅所在的酒楼那么多人，也都可以证明我不在场。” 二夫人小声讽刺：“谁知道是不是你买通的人！” 姬沐元原本就火大，姜鈅一声五皇叔喊得他无比舒坦，这火刚下去一点，又被人引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夫人：“清平巷虽然不是多有名，去哪儿的人里面也不乏权贵名流，你是说明月一个刚刚回京的孤女有本事买通那些人，还是说我结党营私包庇她的罪行！” 前一种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可能，至于后一种，哪怕同为皇亲，也没人敢说，污蔑皇子，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京兆尹这时开口了，他朝着二夫人一行礼，鞠着腰对长公主道：“公主，下官仔细盘问过当时在酒楼里的人，还有旁边的店家，郡主所言属实。” 他要是再躲着不开口就要被五殿下记恨上了，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事实如此，由不得人不信，只是姜鈅不明白，害人的不是她，外祖母的样子却仿佛这个悲剧是她造成的！ 公主府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宫，彼时庆隆帝刚刚上完朝，于扶桑死了的消息，他并没有过多的情绪，皇家人情淡薄，他对那位皇姐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是借姐弟二字给天下人一个他是仁帝的交代。不过，皇族的人死了不是小事，京兆尹派人传消息的时候就说了，于六死于中毒，不是意外从楼上摔死的。 今儿小五告病，没想到是陪姜鈅玩去了，还遇上这种事，皇子犯错向来不是皇子的错而是身边人带坏的。 姜鈅! 庆隆帝脑中闪过这个名字，甚是头疼，大周虽然有女子为官过得例子，可自先皇那一朝就没了，如今若是撤了她的兵权，北地人心难免不稳。 想起那日太子的态度，庆隆帝心中犹豫，这个儿子是他与元后所生，又亲自教养，长到如今也确实出众，看他对姜鈅那丫头也的确在乎，若是把姜鈅赐给他，直接就稳固了他在军中的地位！ 自己如今还在壮年，这么早就发展儿子的势力......... 没有人比庆隆帝更清楚人心易变，如今个个兄友弟恭父慈子爱，等他到了年老时就未必如此了！ 还是时机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