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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百里足够无聊, 愿意给一个刚躺下闭上眼的崖会泉拍张照的话, 等隔天清早, 赶在崖会泉醒之前把照片调出来对比,保证便能发觉,一夜过后, 他家主人的姿势位置和昨晚几乎完全一致,顶多是把脸埋在枕头里的角度可能有轻微不一样。 而被这么一个人抱着睡, 便约等于机器人返回充电桩时捎上了你, 倒头充电时顺势把你卡在在他停止运行的手臂之间。 一开始,不得不说,“抱在怀里一起睡”听起来就充满了暧昧,会很容易联想到各种温情柔软又黏糊糊的氛围,让人一听——尤其是死里逃生归来后, 骤然发觉自己的思维好像不如往日端正,也开始逐步滑向某不可描述领域的人一听,很难不生出几分期待。 但作为该怀抱的体验者,估摸着还是崖将军臂弯入睡的首位幸运体验者,“幸运儿”沃修在被一双人rou镣铐铐了半宿之后,他只动作很小幅度地试着动了动。 圈着他的手臂就像自带传感器,人都没醒,臂弯却自动收缩。 沃修:“……” 他清醒了。 崖会泉的话听着,是人要给猫的睡眠保驾护航,靠提供可靠臂膀来防止猫又一回夜间乱动,避免人猫同床时误伤。 实际行动上,崖会泉干的是拿猫当抱枕,还抱得非常霸道。 一个睡着的崖将军远不如一个醒着的他懂得控制力度,他的拥抱不像拥抱,比较像监管栅栏暂缺,他就用自己的胳膊顶上。 沃修基本被崖会泉挤在了对方手臂、身体以及床搭建三角空间内,仔细一琢磨,这竟然还贴合了物理学里最为稳定的“三角结构”! “还好我是只假猫。”沃修心说,“大将军,你要用这种方式去拷一只真猫,人家早就伸爪挠你,才懒得管这是不是夜半三更人需要休息,只立马要为猫身自由跟你喵喵嗷嗷地吵上一大架了。” 大将军睡得很安稳,可能刚做出要抱着猫的睡决定时,是真心想要照顾猫,然而睡着后的事情,便实在是人所不可控。 崖会泉被猫陪着入睡已经很长时间,他过去一直习惯自己头顶有温度,会在入睡后无意识侧过头,靠近枕头上的热源,脑袋几乎天天挨在猫肚皮上。 今天猫换了地方睡,还是他自己主动提议给换的,头顶失去热源,习惯性追随温暖的本能却还在。 睡姿一向规矩的人难得动了动,他合着眼,没在以往位置找到另一份体温,他的手臂又有意无意收了一下,像是一份肢体传递给大脑的提醒,接着,人本来就是侧睡的身体微弯,后脊拉出一点很小却流畅的弧度。 他将头往下一低,下巴刚好擦过猫的脑袋顶,一片温热呼吸就落在了猫耳后的背毛。 沃修在崖会泉动作时,他其实找到了“铁三角”松动的突破口,能够趁着一瞬间的缝隙脱离桎梏。 然而他又想:“算了。” 猫没有挪窝,没有让人失去头顶的毛绒枕靠后还失去毛绒抱枕。 在那人轻微动起来的间隙里,猫只发挥出了自己高超的灵敏——同步把人因为动作而掀开一角的被子又拉回去了。 他们好像说不上久别,又切实正经历一场单方面的重逢,而重逢再加上死里逃生,本该格外牵动人心,让人理应拥有更多,更强烈的情绪反应。 但沃修在拿回记忆前,他不知不觉就已经用猫的身份陪了这个人有那么久,骤然记忆回溯,这天对他来说反倒更像一出喜剧,他一边震撼一边接受记忆,一边接受记忆,又一边为自己竟如此会给自己挖坑而持续震撼。 好不容易,等眼前的人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起码在这人入睡的这几小时里,除了一点行动上的受限,想必是不会再有新的窘境埋伏在下一秒,沃修暂时没办法再掉进自己预先设好的坑了。 “我似乎幸运的活了下来”和“这是一场值得纪念的重逢”两个念头姗姗来迟降临脑海,试图搔首弄姿地撩动人的情绪。 情绪说:“我他妈累了。” 崖会泉并没有变成“好大一个人”,却真的拥有好大一份存在感,和他睡着后牢牢霸占“抱枕”的手臂一样,强势占领了沃修今日所有的注意。 沃修随着崖会泉心情跌宕起伏了一天,在终于得空去关注的其他事情面前,他搜肠刮肚地扒拉一遍情绪库存,无可奈何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只剩下平静,只能以相当平和的态度去正视两桩理应振奋人心的事情。 “我回来了。”他想。 温热的呼吸依然平缓落在头顶,睡衣比白天的那件居家衬衫还要薄,人把“抱枕”用力往回揽时,他的胸口便也贴了过来,这姿势近乎亲密无间。 然而“抱枕”只静静在数他的心跳。 “我确实回来了。”沃修将这件事重新又想了一遍。 他是凭崖会泉的心跳来确定这件事的。 他确实回来,并一回来就见到一个人。 其他所有与这相比,在这方只应存在静谧与安宁的空间里,便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 崖会泉第二天一早遵循着生物钟醒来,意外的发现“猫闹钟”今天失灵,他都已经准备起床,黎旦旦却还趴在堆叠的被子间,把自己瘫成一个毛条,疑似好梦正酣,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崖会泉观察了睡懒觉的猫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