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潜力
“我的建议是，要么对剧本进行相当程度的修改，加大特效和灾难场景的比重。要么压缩总体制作预算，主要采用影棚拍摄加特效合成的方式，完可以把成本压缩40以上。“ 提摩尔艾肯不再多想，望着吉米霍洛沃兹的方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灾难片的核心和卖点是什么？ 当然是特效！ 各种惊人的场面，铺天盖地的爆炸、落石、冰雹，滔天巨浪、大地开裂等等，这些才是刺激观众眼球和肾上腺素的杀手锏。 他其实很想直接说，这个被命名为《泰坦号》的剧本没有什么亮点，最理智的选择应该是放弃才对。但是思虑再三，还是不愿意得罪王奈杰代表的华国片方，毕竟垂涎华国市场的环球还指望着长期合作。所以提摩尔艾肯很清楚吉米霍洛沃兹的态度，不会盘否定。 “奈杰尔，你怎么看？” 吉米霍洛沃兹果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不动声色地把问题丢给了王奈杰本人。 “《泰坦号》的核心并不是灾难。”王奈杰直接摇头，否定了提摩尔艾肯的说法。“在这部电影里面，灾难只是串联故事的引线。当灾难来临时，人性中的一切都会显露出来，爱情、抉择甚至命运，美好的爱情和悲剧的灾难之间的对比，这些才是电影的主题。” 听到这里，提摩尔艾肯撇了撇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又飞快地消失。 灾难片看的就是视觉效果，剧情只要不是太白痴，没人会在乎，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在灾难片里面探讨人性，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看着手里印发的制作和预算方案，大眼瞪小眼，渐渐开始窃窃私语，暗暗其头——耗费2600万至000万美元制造原尺寸邮轮模型，通过爆破方式在墨西哥或者华国海滨地区挖掘面积超过15英亩（6万平米）的大型水池用于拍摄，通过复原的方式制作所有的道具，大到0年代的餐桌，小到一只汤匙都必须符合时代原貌…… 太疯狂了！！！ 本来按照剧本，基本上所有的场景，包括触冰沉船在内都可以通过特效实现，既然如此，完没有必要选择更复杂的做法。 从经济的角度来说，现在特效水平越来越发达，实景拍摄反而更费时费力，也更费钱。 就连此前一直对王奈杰非常有信心的韦恩·查斯坦，都忍不住劝解：“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拍摄海底素材，制作尺寸模型，不仅费时费力，而且似乎不是很有必要。王，我们可以采取更合理的方式拍摄。” 这个世界当然不存在泰坦尼克号这艘船，但是类似沉没的大型邮轮并不少，比如1927年沉没在爱尔兰南部金赛尔海湾的白色星辰号，又比如在意大利吉利奥岛附近沉没的鲸歌号，都是超过万吨的巨型邮轮，伤亡人数数以千计。 韦恩查斯坦想当然认为，王奈杰是参考了这些沉没的巨轮，创造出了泰坦号这个故事。 “我还是希望能采用实拍的方式。我需要观众在看完之后相信，泰坦号不是一个故事、不是虚构的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观众带到泰坦号的世界当中，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仿佛也身临其境地在这艘巨轮之上，经历着船上那些人的悲喜爱恨，还有命运！” 王奈杰用坚定的眼神和坚决的语气回答他们，完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其实他非常理解在座所有人的顾虑，商业电影就是商业电影，必须要有其鲜明的属性。不管承不承认，《泰坦号》的灾难片标签都很难抹去。一旦加入了太多探讨人性、深沉的元素，往往就意味着和票房渐行渐远，这几乎已经是好莱坞乃至世界的共识。 在商业片特别是大制作里面玩深沉、探讨人性，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这么做了，乐观一点的结果可能是叫好不叫座，悲剧一点的话可能口碑票房一起扑街，扑到怀疑人生的那种。 太多血淋淋的现实教训…… 在众人眼中，《泰坦号》这个项目，要么斥以巨资堆特效，要么降低成本走文艺路线，都是可行的。 偏偏王奈杰既不愿意改为中小规模的制作，也不愿意修改剧本、突出灾难场景和特效，这等于就是要选最困难、已经被验证过失败概率极高的道路，也难怪他们疑虑重重。 谁都想商业和艺术兼顾，票房、口碑甚至奖项部收入囊中。但这不现实！更不应该用2亿美元来冒险…… “先生们！电影既是艺术，也是工业。”王奈杰举目环顾所有人，郑重其事地说道。“《泰坦号》会证明这一点，我会努力使它完美，也必将会成功。如果各位不愿意加入到这个项目，没有关系，我会自己掏钱完成。” 前世《泰坦尼克号》被誉为好莱坞电影工业巅峰之作，也是在国内开启好莱坞大片时代的标志，曾经创下过万人空巷观影、一部电影票房占据国年总票房四分之一的恐怖记录。这就是真正的经典，能经受得住时间的洗练，无论看过多少遍，你仍旧会被它感动，它能撞击你的心灵与灵魂，甚至能够改变你的观点和思想。 这是王奈杰对电影有信心的凭依，却不能拿来说服环球、麦克斯影业。如果不是亲眼见证过，谁也不敢投入巨资拍摄这样的电影，否则前世也不会有卡车司机逼得制作方屡次三番追加投资的趣闻轶事了。 特别现在的好莱坞，在资本的影响下，沉迷于漫改、续集和改编ip，更少人愿意做这样的尝试了。 王奈杰并不缺钱，他之所以努力想要说服环球合作，只是为了宣发渠道和资源而已。 “抱歉，我们需要慎重考虑。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王。” 吉米·霍洛沃兹和韦恩查斯坦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大约半小时后，吉米霍洛沃兹给出了答复：“环球愿意加入这个项目，但是在资金上暂时无法做出保证。” 王奈杰听懂了其中的意思，环球希望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但是在《泰坦号》这个项目上，他们仍然保持了谨慎态度。其实这已经是相当不看好的意思了。这让他也有点啼笑皆非，没想到光是立项，就遇到这么大的阻力，环球和麦克斯似乎都唯恐投入太大以至于出现巨额亏损。 大概这也和正在进行的《终结者》尚未经过市场检验有关系，如果推迟到电影获得成功以后，也许想要说服他们会更容易一些，不过王奈杰并不想拖那么久。因为《泰坦号》的前期筹备工作只会更加复杂，必须得尽早展开，光是制作一艘与剧本中泰坦号等尺寸的模型，就需要消耗大量的工期，哪怕这只是模型。 就是不知道，等到电影成功以后，吉米霍洛沃兹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王！环球非常有诚意和你保持长期而密切的合作关系，但是资金方面并不太容易，取决于很多其他因素，最近我们同时展开的项目太多了，希望你能理解。”吉米霍洛沃兹再一次强调。“当然，我保证，一定会力支持你这个项目！” “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王奈杰点点头，站起身来，同他们握手，然后告辞离开。 只要环球愿意支持和投入，他就算是达成了目的，至于资金方面，他并不担心，奈杰娱乐完负担得起主要投资部分。如果不是为了借助各方面的资源，他们就算自己想要额投资制作，也不是不可能。 吉米霍洛沃兹亲自把王奈杰送到电梯口，微笑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在提摩尔艾肯的陪同下缓慢踱步，走向自己办公室所在方向。 “这个项目前景太不明朗了，我们真要参与投资？”提摩尔艾肯试探着问道。 “黛西，两杯咖啡。” 吉米霍洛沃兹朝匆忙站起来迎接自己的女助理挥挥手示意，走进办公室，坐好之后才笑着开口：“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是非常看好这个项目。” 提摩尔在会上所说的那些反对意见，只是一个方面。吉米霍洛沃兹不看好《泰坦号》的原因很简单——灾难电影正处于低谷期！ 灾难片一度是“叫好又叫座”的代名词，尤其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进入制作高峰期，好莱坞涌现出一大批灾难电影，市场火热。但是进入21世纪之后，就慢慢开始走下坡路了。这其中有很多原因，创意匮乏、套路化造成的审美疲劳、观众口味变化，都有可能。 吉米霍洛沃兹心里相当清楚，现在最火爆的是超级英雄和漫改类电影，所以在灾难片特别是大制作的投资上，各大片厂都持谨慎态度。 市场就是这样，各个类型都有起有落，没有长盛不衰的事情。 那你还点头？！ 提摩尔艾肯挑了挑眉毛，忍住追问的冲动，等待顶头上司继续说下去。 “但是你应该了解，王和他背后的华国资本、机构，是很好的合作方。” 吉米霍洛沃兹注视他道。 对环球这样的好莱坞大制片厂而言，资金是不会缺的，区别只在于来自何方。而他所要考虑的，除了投资需求，更重要的是战略层面的需求。基于华国电影市场高速增长所带来的诱人前景，现在好莱坞各大制片厂包括环球在内，都相当看重华国的合作方。 作为华国现在最有竞争力的制作人、导演兼演员，王奈杰背后还有保利影业、亿达文化等企业的影子，是一个非常优质的合作者，值得重点关注。 “但我们没必要因此追逐他的每一个项目，特别是这一个。”提摩尔·艾肯表情严肃。 “奈杰尔王是一个天才，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想，我们不应该受到主观判断的影响，必须要从更理智的角度做出选择。”吉米霍洛沃兹从保险柜中抽出一个文件夹，轻轻拍了拍。 封面上写着：《泰坦号》剧本评估报告。 提摩尔艾肯接过之后仔细翻看起来。 像环球这样的大制片厂，当然不可能总是随便靠着几位高管拍脑袋做决定，制作哪个项目，放弃哪个项目。环球旗下的专业部门，就有一批经验丰富的职业剧本分析师，负责为高管提供决策依据、进行把关。 这些职业剧本分析师最擅长的，就是面阅读和分析剧本，并给其打分。这是一项隐秘、低调的工作，通常都在私下里进行，他们的反馈也基本不会与外界分享。一般来说，获得高评价的剧本才有机会被送到提摩尔艾肯甚至吉米霍洛沃兹的办公桌上，而获得低分的往往只能留在柜子底部蒙尘。所以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些按件计费的职业分析师，左右着大多数编剧们的命运。 当然，王奈杰地位特殊，他的项目不在其中，也不需要长时间排队等候。正因为重视，吉米·霍洛沃兹特意要求剧本分析师们集中精力，对《泰坦号》进行更加面客观的评估。 分析部门对《泰坦号》给出的评估结果是：b（有一定的潜力，建议进一步关注、慎重考虑）。 居然没有直接否定！ 提摩尔艾肯有点意外，“a ”的评价当然是一流剧本，强烈建议投入制作，“a”或者“a”也不错。 “b”评分说明分析部门对这个剧本还保持了相当的正面态度，特别是结论评估很有意思，似乎分析师们内部也有一定的争议？ 提摩尔·艾肯很快看到，分析部门还特意标准了一段单独的评语： “最有才华的作者，往往可以无视剧本创作中大部分的一般性规律，化不可能为可能，令陈旧、俗套的故事焕发新意，让观众难以分辨虚构和现实的界限，赚足他们的感动和眼泪，甚至为剧中人物的命运牵肠挂肚，即便已经提前知道，将注定走向毁灭的结局。奈杰尔·王的剧本，展现出了部分这样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