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的信
刀剑相接的下一秒, 被阿银挡在身后的雨宫翠将子弹尽数激发,封锁敌人身形的同时,毫不留情地指向致命部位。 无处借力的青年冷哼一声, 硬是在半空中将身体扭成超出人类想象的古怪姿势,用最小的代价吃下了这次攻击。 身上虽然多出了两三个流血渐止的弹孔, 但对整体行动并没有太大影响。 雨宫翠飞快地填装子弹,命令鬼兵队自由攻击, 不时向跟坂田银时缠斗的奈落放几发冷枪。 然而和面色凝重的阿银相反, 对方在最初的试探之后拉开距离, 在不远处发出低低的嗤声, 面上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鄙弃与嫌恶。 “太弱小了,”他漠然道, “我无法想象,老师为何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 ……老师?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雨宫翠按捺疑惑, 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抬手又是三发子弹过去, 青年用长刀尽皆挡住,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趁着对方现在没有攻击的意思, 雨宫翠迅速和退回队内的阿银汇合,顿时察觉到, 同伴握刀的双手乃至肩膀都在轻微地、无法克制地发抖。 并非出于恐惧, 纯粹是遭受了过大的力量冲击, 手臂上的肌rou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那是,无法匹敌的劲敌。 眼神交错之间便已明白对方的想法, 坂田银时从衣服下摆撕下长长的布条, 用牙齿咬着一端, 把长刀紧紧捆绑在手上。 空挥两下确认不会脱手,他深深吸气,用左手将眉头紧蹙的小伙伴草草搂进怀里,在后者背上用力拍了两下。 “我来拦住他,你们抓紧时间撤退,一定要把踪迹隐藏好。” 严肃的低声叮嘱之后,他松开手后退两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满不在乎的散漫样子,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大事,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了雨宫翠两句。 “别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啊,你不会以为阿银会挂在这种地方吧?这么想的话我可要生气了!总之你就放心撤退,准备好一箱,不,三箱草莓牛奶等我回去,光是看在糖分的面子上,我也会尽力全身而退的!” 如果能被这种话敷衍过去,雨宫翠就不是雨宫翠了。 但在特定的情景下,这些安慰只是一个台阶,引导彼此接受无法改变的惨淡现实。 譬如当前,怀有杀意的敌人过于强大,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就已经让阿银感到吃力……如果不想打出全灭结局,那么让最强者留下断后,其他人趁此机会撤退,这是唯一的办法。 【断尾求生。】 【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个人武力有时会起到压倒性的强大作用,但却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种规格的事不至于引动强者。归根结底是我的疏漏,如果反而让阿银付出代价——我无法接受。】 如果有别的办法…… 一定有别的办法。 他望向不远处长刀斜指地面的阴郁青年。后者也正看着这边,将雨宫翠和坂田银时交谈的场景尽收眼底。 但也只是沉默地看着,没有借机嘲笑对手的弱小、或者趁势发起攻击,像冷淡的观众注视着舞台上的话剧。 “你……”有个猜测在脑海中浮现,雨宫翠哑着嗓子发问,“你的老师是谁?” 而对方也不负所望,在片刻的停顿之后,说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自然是吉田松阳。” “作为老师后来收的学生,你们不知道我也无可厚非。我的名字是胧,天照院奈落的首领,松阳老师的首席弟子。” 暂且不提坂田银时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大师兄是何反应,雨宫翠脑海之中豁然开朗。 从未提及过的首席弟子、燃烧的村塾背景中被奈落带走的老师、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却又偏偏在此的强大武者…… 对方追寻的目标,从头到尾都和他们一样。 “你想带回松阳老师。” 雨宫翠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漆黑的眼瞳眯了起来,“我不知道宽正大狱你出了多少力,但老师——呵,老师真的承认过你吗?” 还不等被踩了痛脚的青年陷入狂怒,他紧接着补上一刀。 “连亲自押送都要隐藏面目,恐怕老师根本不知道身边人是谁。既然连以真面目相见都不敢,又为何顶着首席弟子的名头?啊啊,该不会是,嫉妒吧?” 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炫耀什么。 对眼前的家伙来说,宁愿违背老师个人的意志、做出利用权力将人掳走的可鄙行为,也一定要把吉田松阳从学生们身边带走,最重视的事物已经显而易见。 不如说,做到现今这种程度,已经完全不再是师生之情的地步,而是扭曲成了……更加恶劣卑怯的东西。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老师并不想看见你,自然更加不会跟你走。” 雨宫翠以言语为剑,一步步动摇着对方的意志,“特地前来见证这次离别吗?即使真的追上去又有什么用?胧君,该回头了,别让老师恨你。” 青年握着刀柄的右手,关节处由于过于用力而泛起了惨白。 尽管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中激荡着无数感情的碎片,在瞬息之间刮起暴风,又很快压抑地平息了。 胧往前迈出一步,斜指地面的长刀逐渐抬起,闪着寒光的冷刃对准了前方的雨宫翠。 “老师不会恨我。”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轻声喃喃,“我会夺回老师。——为了夺回老师,而杀了老师。” 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已经无暇发表任何评价,念头只是从脑海中闪过,紧接着就被不断恶化的局势飞快挤出。 冲过来的胧不再一味和坂田银时换招,而是真正把对面二人当做必须杀死的敌人,彻底展现了身为暗杀部队奈落首领的高超技巧。 不仅在剑术上要强于年纪尚轻的阿银,体术和暗器同样精妙。 其他剑士甚至跟不上他们的身影,更别说插手支援。即使借助热武器之便,能确保精准射击的也只有雨宫翠一个人。 再这样拖下去,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 心中清楚地知道这点,但雨宫翠依旧没有按照先前银时所说的领军撤退,而是视性命如无物,脱离了鬼兵队的保护,跟随两人的战圈前行,在阿银乏力的每个间隙补上输出,争夺每一个转瞬即逝的喘息之机。 胸腹处被胧投出的毒针擦过,已经变得麻木。无视阿银怒吼着让他赶快带队离开的话语,只是忍受着几处暗器造成的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默默计算着距离。 断尾求生是行不通的,阿银拦不住这个人,雨宫翠也无法忍受抛下伙伴来换取生机。 既然如此,这片战场上有一枚能够逆转局势的筹码……计算得当的话,或许还能够再使用一次。 已经很近了,距离还在逐渐缩小。 一直挡在身前的阿银体力终于告竭,格挡的动作已经无法跟上对方的斩击。 马上就能拿到、只要再靠近一点点—— 白发的身影像崩塌的城墙一样向后倒下,身前飞溅出大片凄艳的红色血花。 画面一帧帧在眼前跳过。 胧在挥出决胜一刀之后的停顿,阿银恶鬼一般满是不甘的狰狞表情。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草叶和丛生的低矮灌木沙沙地摇摆着。 脸颊上有突如其来的温热感,想必是溅上了同伴的血。 已经无暇擦拭,在胧彻底解决自己之前,猛地冲向一侧的树丛—— “抱歉,看来还需要你帮点忙。” 而一直蹲在这里的hata皇子满脸纠结,一会儿看看怀里的鸡一会儿看看外面的打斗,在雨宫翠冲过来时反而松了一口气,甚至上赶着往来势汹汹的黑发大哥哥那里移动了两步。 “本皇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看在咕酱的份儿上才鼓起勇气帮你的。” 他紧张地嘀咕着,瞅瞅黑洞洞的枪口,不放心地再三叮嘱,“所以不能开枪啊,不管怎样都不能开枪!” 奈落的首领不做停歇,身形急速闪动,追上这个看样子试图逃跑的年轻同门。 对方之前就一直只用枪械攻击,对于剑术似乎一窍不通,此时更是空门大开,把整个毫无遮拦的背部都暴露在自己眼前。 胧不做犹豫,染着鲜血的长刀再次挥出,冷刃分开血rou,带来强行压抑的痛苦闷哼。 ——只要对准心脏部位刺入,就能彻底解决这个讨人厌的麻烦家伙。 他收刀蓄势,而满身鲜血的枪手于此时强行转过身来,向他展露被勒在怀中的人质的面孔,在收获了意料之中的惊愕神情之后,沙哑地低声笑了起来。 本次任务特意交换的重要人质、原本被胧叮嘱了立刻离开的央国星皇子,正抱着只半死不活的鸡傻呆呆站在面前,脑袋上顶着支威胁意味昭然的□□。 和他对视之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敬业地摆出稀烂演技,带着做作的哭腔平板地念起了台词。 “啊,本皇子又被绑架了,好可怕!那个谁,你一定要确保本皇子的生命安全,千万不要激怒绑匪啊!” 反应过来的胧面带怒色地举起长刀,准备彻底干掉雨宫翠这个无耻之徒,却被皇子殿下骤然尖锐起来的喝骂声止住了动作。 “你这个混蛋,是在拿本皇子的性命开玩笑吗!!叔就在不远处看着,若是因为你的懈怠导致本皇子死在这里,那么央国星一定会对幕府发起最猛烈的报复,你这只猴子万死难辞其咎!” 明明知道这是天人身后、那个表情似笑非笑的同门搞的鬼,但是再三权衡之下,几乎把牙齿咬碎的胧还是将刀归鞘,肢体僵硬地后退了两步。 躺在地上的阿银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最终的结果只是流出了更多的血,将白色羽织彻底染红,人也颓然地跌回了草地上。 雨宫翠勉强压下粗重的喘息,向着不远处躁动不安的鬼兵队大声下令。 “撤退!你们带着阿银,按原定路线返回!全速离开,别被幕府的探子跟上!” 身受重伤的坂田银时任由冲过来的两人将他架起,被拖走之前,还不忘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追问。 “你要留下?别傻了,那个胧是个疯子!带上人质,我们一起离开,老师还在据点等着我们!!” ……一起离开吗。 高杉还叮嘱了他“活着回来”呢,他内心的确不愿就这样突兀地谢幕。说起来,都要怪那家伙立起的巨大flag吧。 但是,即使不够圆满,这已经是雨宫翠经由努力导向的、最好的结局。 如果一同离开的话,胧绝对会在脱离鬼兵队视线之后隐匿行踪跟上,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更重要的是,他的体质和阿银不同……受了如此重的伤,能不能坚持到据点都需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他可以留下来。没关系,由他留下来就好。 “怎么能这么说大师兄呢,阿银,”由于大量失血,视线已经开始发黑,雨宫翠花了不少力气来佯装出平日的轻松语气,“只是有些同门情谊想要交流,回头再另行汇合吧。” 不断挣扎的银时被队员们强行带走,马蹄声飞快地远去。 身下的血液已经积聚成小小的一滩,愈发眩晕的大脑已经无法计时,雨宫翠逐渐把大部分自重都压在了天人的皇子殿下身上,压得后者发出了不满的小小声抗议。 过去多久了?他们应该已经跑出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了吧? 将前因后果捋清,垂下眼睫的雨宫翠突然出声,叫了人质的名字。 “baka皇子。” “啊,做啥啊?——不对,说了多少遍是hata皇子,hata皇子!” “其实你叔叔答应带我去央国星游历了,但是不敢告诉你,怕你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生气。” “真的吗?!我怎么可能会生气啊,叔的想法一直难以理喻……不过你不是攘夷志士吗,突然跑去央国星干什么?” “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雨宫翠语气诚恳,“成为一个漂泊在宇宙之间的宝藏猎人,是不是很浪漫?” 对面的胧嘴角微微抽搐……不仅仅是因为雨宫翠的失智发言,更因为他在hata皇子大力点头说“对啊对啊”之后,一枪托砸在小可怜的后颈上,把皇子殿下敲晕了。 而雨宫翠本人也为此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松手把小天人放倒在草地上,自己也随之跌坐下来,费力地喘着粗气。 右手手腕突兀地一痛,□□被胧踢飞,不知滚到了哪一处草丛去。脖颈上多了抹冰凉的触感,强迫他抬起头来,和青年暗灰色的眼睛对视。 “老师的学生,我并没有刻意想解决。”胧有些迟疑,但还是慢吞吞地说,“是你太弱了。” 雨宫翠忽略他的后半句话,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因为你知道老师有多重视学生,迈出这一步的话,就彻底无法回头了。对了,胧君,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但我已经拿回了筹码。” “不,这里不是还有一枚吗?” 雨宫翠任由抵在颈上的长刀愈发用力,似乎割破了肌肤,但已经无法带来痛感。笃定了这个视吉田松阳为最优先的家伙必定会选择答应,即使生命在逐渐流逝,脸上的表情依旧势在必得。 “就用‘雨宫翠的死’来当做筹码吧。但并不是威胁,对你来说是绝对有利的交易——那就是,不要告诉别人,‘雨宫翠死在了我的手上’。” 从刀尖的轻微颤抖便能发觉,对方此时是何等心旌摇曳。 “……欺骗他们你还活着?” “欺骗他们我还活着。” “这样老师就不会怨恨我。是啊、原来是这样……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又打晕了在场的人质,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吗?……我无法理解。” 但是,正如对方所说,这对自己而言是绝对有利的交易。 意动的胧放下长刀,看着草地上不断扩大的深色血迹。 “我会好好收拾现场的。这桩交易,我答应了。” 并没有听到回话的声音。奈落的首领将染血的武士/刀插回鞘中,默然地低头看着面前头颅低垂的黑发少年。 那张脸庞若是抬起来,必定又是让人恼火的、了然的讽笑吧。 虽然不愿承认,但老师的眼光,依旧一如既往地优秀。 ----------------------------- 松阳老师回来已有半月有余。换句话说,鬼兵队的副手杳无音讯、生死不明,同样已经半个月了。 各自分散隐藏踪迹的普通队员尚不知道消息,但换俘之日三天后两组汇合的鬼兵队却清楚得很。如果不是白夜叉大人身受重伤,恐怕就要被暴跳如雷的队长给生撕掉了。 连带着迎回吉田松阳的喜悦都被冲淡不少,据点的气氛也少有的压抑。尽管前者在回忆起“胧”这个名字后,略显犹豫地表示印象中那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但坂田银时却并不认同。 以高杉和银时为首的一众主张立即外出搜集消息、组织营救,而理智尚存的松阳老师个桂小太郎认为现在并不是好时机,幕府正酝酿着针对己方的报复,一旦被发现踪迹后果不堪设想。 气氛一天比一天更加焦灼与割裂,甚至连鬼兵队内部都隐隐分为了不同的两派。 而就在无法继续忍耐的高杉晋助命令队员们做好准备、明日出发寻人的那天晚上,负责采购物资的平贺三郎气喘吁吁地从门外冲入,手中挥舞着两张薄薄的信纸。 “雨宫大人的信!队长,是雨宫大人给您的信!!” 像是一粒水星落入油锅,整个据点都被男人的大嗓门振得呼啦作响,整个沸腾起来。闻声而至的高杉晋助一边把匆忙披起的羽织按在肩膀上,一边毫无仪态地大步跑过来,一把将信纸从嘿嘿笑着的属下手中拽过,低头读了起来。 顿笔有力,行文飘逸,的确是那人的亲笔信。 【展信佳。】 【冗杂的客套话就省略了,不告而辞的确是我的错。】 …… 天色渐黑,有人在一旁举着蜡烛,在他翻完之后没好气地夺过信纸,嘀咕着“为什么不给阿银给你这个家伙”。 看完信件的高杉晋助站在原地,心头有些带着涩意的茫然。 太突然了。 明明答应了他成为鬼兵队的副手……果然是一时兴起吗? 但是回过神来,看见属下们投过来的期待眼神,高杉依然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给众人吃下一粒定心丸。 “明天的行动就此取消吧,翠没事。” 这封信来得太是时候。 他在一片欢呼和击掌声中犹疑地想,总感觉哪里不对。若是有一天能再和奈落的首领见面,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但在那之前,必须成长到能击败对方的地步。 一旁的坂田银时看完信,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能当面告别也好,以后见不了面也罢,总之人还活着,这些都不是问题啦。江户可是宇宙的中心,总有一天能再见到的,对吧矮杉?” 无视对方脱口而出的绰号,高杉晋助拿回信纸对折两次,轻轻放进了怀里。 “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去找他。总有一天——” 遥远到无法寄信的地方,若是亲身抵达,总归能够见面的。 ---------------------------------- 小伙伴暗下决心的时候,于系统空间内中转完毕的雨宫翠睫毛轻轻颤动,在新的任务世界中睁开了眼睛。 意识彻底沉入躯壳,顿时发现有哪里不对。 并不是由于身躯又变成了小孩子的缘故,在松下村塾学习时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幼童体态,已经很习惯这幅样子。 但是、明明睁开了眼睛,视线却依旧像蒙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一样朦胧,以及呼吸时强烈的阻滞感、心脏跳动间不时的抽痛,都昭示着一个明显的事实。 ——现在的雨宫翠,身患重病,说不定已经命不久矣。 他艰难地挪动纤细的小手小脚坐起身来,意外地发现自己呆在一处相当狭小的“帐篷”内,如果在几根生锈的残破钢筋上简单围上毡布也叫帐篷的话。 没有被称为窗户的构造,毡布为了保暖而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 因为起身的时候压到了自己的头发,所以唯一能确信的就是现在自己是长发。 至于家具、摆设一类的都不存在,帐篷里堪堪容下一张弹簧都露出来的床垫,上面铺着几张毯子,就是雨宫翠刚刚爬起来的床。 他沿着帐篷边缘摸索,好不容易才找到毡布的边缘,小心翼翼掀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是白天,光线充足,即使是视力捉急的雨宫翠也能勉强看清近旁的景物。 但是,伴随着好消息而来的也有坏消息—— 从脚下蔓延开来,一直堆叠到遥远的天际的彩色马赛克,似乎全都是各个种类、数之不尽的垃圾。 雨宫翠慢慢张大了嘴巴。 ——他现在,住在垃圾场里。 ※※※※※※※※※※※※※※※※※※※※ 写超了,请看在六千字的份上原谅我(确信) 感谢在2020-11-10 00:00:04~2020-11-10 20: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神奇生物、隔壁村的猫 10瓶;云销雨霁 5瓶;酒鸦江 3瓶;苼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