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善 二

    交换？

    赵东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楞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与男子交换。

    因此显得有些懊恼了起来。

    突然像似想到了什么，赵东目光微微一亮。

    千机弩。

    这个东西应该可以用作与男子的交换。

    但又想到了千机弩早已被他丢弃在了不知名的角落，他微亮起的目光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话，那我就走了！”

    男子见赵东久久没有开口，懊恼的开口道。

    本来他以为可以从后者的身上捡一个小便宜，但现在看来，少年也是一个“穷人”。

    赵东欲言又止，眼见着男子渐行渐远，内心之中开始有了后悔抛弃千机弩的想法。

    随后，他握了握拳，鼓励了一下自己，又开始在左右周围道道小巷中到处漫无目的的寻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东在几分钟后，从一名大婶的口中得知了钟宇与他女儿的住所。

    他弯腰致谢后，立马朝所说的地点小跑了过去。

    一旁隐藏在角落里的杨蕴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最终也还是跟了过去。

    很快，一路小跑的赵东来到了那位大婶所说的地点。他看着破烂的小屋，一时间又突然停顿了下来，青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之色，他不知道该怎么与那名小女孩说清。

    是我杀了你的父亲？

    赵东咬着嘴唇，双腿却是不敢在往前踏一步。

    因为他想，如果是其他人跟他这般说，那么，他一定会疯的。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此刻对于他来讲，却如同天与地之间那般遥远。

    如此奇怪的举止，也引起了街道上的几名人们注意。一些面相不善的大汉甚至眼睛闪着光亮，不知道在打着什么鬼注意。

    时间在一分一秒慢慢流逝，然而对于赵东来说，却如同宛如度过了几年一般长久。

    最终，他狠下了心来，抱着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任何依赖牵挂的心态，迈步朝小屋走了过去。

    刚一踏入进去，赵东原本看似恢复了平静的内心，便瞬间又慌乱了起来。

    他并不是因为自身某些原因而慌乱，而是不愿意看见小女孩在听见自己亲爱的父亲被杀了的消息后，所露出的悲伤与绝望表情。

    他可以以命偿命，但他无法忍受自己是导致这一悲剧的罪人。

    因为他深深明白那种叫人痛不欲生的感觉。

    “有……有人在吗？”

    深吸了一口气，赵东颤颤的开口朝屋内问了一句。碍于光线的原因，他并不能看清小屋内的所有东西。

    “你是？”

    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从阴暗中走出。

    她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正看着赵东，稚嫩的脸颊上有着几分胆怯与不安。

    “你……你不要害怕！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叫赵东！”赵东看见了女孩脸上的情绪，急忙辩解。

    小女孩点了点头，神情却依旧有些放不开。

    “大哥哥你先进来吧。”她犹豫了一下，说道。

    “谢谢。”赵东微微弯腰表达谢意，迈步了往里走了进去，而眸子里的复杂与痛苦之色却是越来越明显。

    一想到即将说出的事实，他的身躯竟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大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小巧的双手背在身后，疑惑的开口问道。

    她软糯的童音此刻在赵东的耳里如同天雷轰顶。

    后者双手下意识紧紧握紧，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他恨不得立马逃离，根本无脸面见这名女孩。

    “大哥哥？”

    见对方如此，小女孩更加有些疑惑了起来。

    赵东缓缓深吸着气，还是渐渐抬起了头。

    随后才看清了面前小女孩的具体样貌。

    稍微偏黑的皮肤依然掩盖不了后者眼睛之中的清灵，一头亚麻色秀发虽然干燥，但却没有一丝凌乱。

    软软脸蛋上此刻露出的疑惑，更是为女孩此时增添了几分可爱之意。

    “我……”

    赵东咬牙挤出了一字，然而声音里的颤音比之前更加厉害得严重许多了。

    “我杀死了你的父亲！”

    他一狠心，大声喊了出来。

    这一瞬间，赵东喉咙里的那一堵墙像似破碎了一般，变得不再难以发声。

    他沉甸甸的内心也似乎卸去了大半部分沉重，让痛苦万分的他感觉到了一缕解脱之意。

    当话音落地后，赵东不敢再去看面前的小女孩。

    他宛如一颗松树，静静地站在原地。

    “我知道了……”

    过了少许，小女孩那软糯的声音才渐渐响起。

    不同于意料之中的声音在耳廓响起，赵东有些愕然，随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名小女孩微微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漂亮的眼睛里不知有着怎样的色彩。

    “你不骂我吗？或者杀了我？”赵东吃惊的开口问道。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以命偿命的准备了。

    “没事的，大哥哥你能告诉我，就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坏人。”

    小女孩抬起了头，她可爱的脸蛋上露出了一缕牵强的笑容，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此刻有些隐藏不住的略微暗淡。

    她并不喜欢她的“父亲”，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畏惧以及讨厌。

    因为小女孩清楚的知道，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每天夜里究竟是用一种怎样的眼睛在看待她的。

    那种毫不掩饰的目光，就像似一个人在垂涎自家的苹果，却又担心偷吃了一口会卖不出去，因此在默默强忍内心中的想法。

    但吃不着苹果，并不代表着不可以用手抚摸。

    小女孩这些年都是这般度过的。

    她是一个商品，这一点，她早已意识到了。

    但虽说如此，小女孩在听见自己的“父亲”被杀人杀死后，却依旧避免不了低落之情。

    毕竟，她的确是由她的“父亲”养大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一些感情存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小女孩会因此向赵东报仇，她反而会感谢后者，让她脱离了恶魔的爪子。

    生活在拾荒地的小孩，总是会成长的很快。

    “真的吗？你真的不打算怪罪我吗？！”

    赵东一时之间有些痴了，面对这出人意料的状况，他内心开始有了一种难以表明的情绪。

    是喜悦？亦或者是不可思议？

    “嗯。”女孩再次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