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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阮落的声音都在发抖。在此之前,他觉得裴不度很可怕,现在他知道原来有比裴不度更可怕的东西。 “有人死亡的地方就有鬼。这里山多,地势高,每日都有坠崖的村民,游荡的鬼魂随处可见。” 如果闭上眼睛,听裴不度说话,完全像是两个普通的人在交流。但阮落的眼睛紧闭。他不敢睁眼。 他一时间居然无法判断是鬼可怕,还是恶灵可怕。 “为什么躲着我?”裴不度略带责备的声音。 为什么?这是身为恶灵而不自知? “我怕。” 几秒的沉默。阮落开始后悔说了真话。 “我和鬼你更怕哪个。” 你和鬼有区别吗?阮落心里说。 背后传来在地砖上拖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就要抓着阮落的脚脖子。 “鬼。”阮落哭了。 这几天落的泪比他这二十二年加起来都多。 虽然那股力量还是紧束着阮落,阮落还是觉得这个恶灵的胳膊似乎动了动,或者说是抬手挥了挥。就听他说:“现在没有了。” 阮落竖起耳朵,不再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微微扭头向后面看去,刚才看到的东西像幻觉一样消失了。 现在两样害怕的东西,只剩一个了。眼前这道浅淡的影子。阮落甚至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这道影子。 “我以前看不到鬼。”阮落想出一个问题。因为身体弱,胆也小。所以才会被奶奶送到道观呆过几个月。但也从没有真看过鬼。他也不信这东西。 耳朵是裴不度低低的,有着一丝戏弄嗤笑。 阮落在想,难道是这个裴不度为了吓自己,故意让自己看到鬼的?但这是给一个凡人开天眼,他陆师兄都不可能做到,何况一个恶灵。 阮落暂时放下这个疑问,搅尽脑汁想下一句话。他的用意其实很明显。拖时间。 三十分钟一过,裴不度就会自然消失。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就在阮落费尽心机想着下一个话题时,裴不度的手落在了阮落的腰肢上,温凉的手在阮落的皮肤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摸索一如即往,如同在抚弄自己的所有物,虽然不乏柔和,却肆无忌惮,任意枉为。 “哥,换个地方....”阮落低声央求的声音被抽气声所打断。 换个地方也只是咖啡厅的一个僻静的角落。阮落不愿意回卧房,单独面对这个灵体。裴不度也不想浪费时间。如果有人从这里过,就会看到一隅幽淡的光线中,一个面红潮红,眼含泪水的青年,蜷缩沙发上。 外面有保安,有值班的前台。阮落不想自己明天被拍到什么,以这种方式上个热门,连哭泣与呻吟都只能是低低的。 阮落微闭上眼睛,只有两个字:认命。无法躲过,不如躺平。如果裴不度是个妖怪,更确切地说,是个狐狸精什么的,他也不过像聊斋里遇到鬼怪的书生。 只是这个灵体目前为止,只是一团虚影,阮落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只有一想到裴不度,阮落就会脑补出那樽泥塑造丑陋邪恶的模样。 耳朵是裴不度喟叹般的低语,“我的新娘真美。” “你怕道士吗?”阮落呜咽着低声问。 第8章 “谁家的小孩,哭得这么好看。…… 裴不度的气息就在阮落耳畔,依然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温度。他的手抚在那个花样纹身处,当然并不局限在此处。 对于阮落突如其来的提问,裴不度声音轻笑:“怕。” 阮落:? 回答得如此干脆,阮落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甚至想告诉裴不度,明天有三个据说人气很高的道士,要去拿你。话说回来,江子豪的中邪是因为裴不度吗?但下一刻,阮落的脑子一空,腰背反弓,被憋在嗓子里低吟只能化为呜咽。 “什么是签名?”耳边的声音说。 阮落虚软而无力。 “嗯?” “就是......”阮落低泣而断续地说:“把自己的名字写给别人。” 裴不度似乎在消化这个事情。片刻后,“以后不许把名字给别人。” 管得可真宽。 “嗯。”阮落嘴上虚应一声。同时在想,裴不度的时间是不是应该到了。 就在这时,嘴唇上凉,他被吻了一下。 “明晚等我。”这四个字说得异常清晰,如同情侣道别时,不忍分别的约定。阮落眨了眨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裴不度已从他身上退了出去。 阮落没张眼,但就感觉离开他身体的裴不度,又拢着衣袖注意了他两分钟,才退离得干干净净。阮落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全身瘫软,又坐了十来分钟,恢复了点精神,才抹了一把泪水,从沙发上起身,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也不想洗澡,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刚才他在裴不度的手里释放了,自我嫌弃却又有些又软又累的爽感,在这种感觉下,阮落一觉到天明。 凌晨,阮落第一件事就是给师兄陆松云发了个微信。陆松云是他的几位师兄中,最有前途,也混得最好的一个。现在和自己同处一个城市,有自己的工作室,还收了弟子,来往结交的都是需要保秘的非富即贵。日常找他看风水打卦能排到三个月后。但对阮落却十分爱护,日常也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