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都市小说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线阅读 - 第38页

第38页

    在回去的路上吃了点药,意识有些昏沉。

    客厅并没有开灯,方眠终于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执意地等他回来了,也许早就睡了吧。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黑暗的房间,扣上了卧室的门,在床上躺下渐渐陷入昏睡。

    当房间里再没有一丝声响发出时,有人轻轻拧动了锁舌,月光倒映的地板踩过了一双赤裸而白皙的脚。

    没有人知道方眠怀着怎样的心情走进了这里。

    他脱下了所有的衣服,跪在浴室的地板上,用工具一点点为自己清理干净,镜子里身体柔韧修长,没有一丝丑陋的痕迹。

    可是林知竹会喜欢吗?

    如果他不喜欢,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吧。

    世界上意外来的坏事永远比意外来的好事要多的多,他又想起了那天夜里林知竹向他伸出的手。那时他总以为,坏事至少不会来的那么快。

    方眠想,他已经快用尽了所有能讨好林知竹的办法,可就像从前那些年的每一次一样,人一旦厌倦了,便怎么样都挽回不了了。

    在冰凉的月光里,他俯下身,有些颤抖着在那张安睡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林知竹的呼吸声安稳悠长。

    方眠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向他绸制的睡衣扣子摸去,一个又一个地慢慢解开,触感柔软带着凉意,渐渐露出赤裸的胸膛与脊背。

    然而当他再次低下头去亲吻林知竹的腰腹,手指想要褪去最后的遮拦时,身下人似乎被他的动作所惊扰,抬手捉住了在身上作乱的手。

    方眠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林知竹的脸,那双浓墨似的眼眸在此时缓缓睁开,不含什么感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法官的宣判。

    ……

    可是,林知竹就只是这样看着他。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自行离开时,忽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按进了温热的怀里。

    方眠一下子僵住了,耳边紧贴着平稳而清晰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他呆呆地仰头看着林知竹转瞬又睡去的模样,心跳如鼓,却一动也不敢动。

    第45章

    林知竹走在虫鸣相和的夜里,硕大的银月俯视着野草小路,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他不停歇地一路走着,从昏沉中渐渐清醒,终于有些想起来了,方眠被他们丢在了野地里,他是为了去接他回来的。

    很快,他看到了那块熟悉的岩石。

    方眠就抱着膝坐在那片阴影里。

    他心下一定,正要上前,却有另一个陌生的男人挡在了他前面。

    他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方眠抬起头来对那个男人说:“你是回来接我的吗?他们为什么都不见了?”

    男人蹲下来,语气温柔:“我是回来接你的。”

    方眠乖乖地伸出手,被男人牵着走向回去的小路。

    林知竹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方眠跟着那个人坐进了车中。隔着车窗,他看到方眠弯着眼睛说谢谢,然后给了那人一个吻。

    ……为什么?

    他茫然地想道,方眠为什么不等他来接他?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他想上前问个明白,却一步迈进了黄昏的街道,落叶打着旋从晚风中坠落。

    他看到方眠撕开了雪糕的包装纸,捧给了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陌生男人。

    而后他们又牵着手走在满天灯笼的小巷,方眠兴高采烈地给男人介绍四周的建筑,男人时不时地点头微笑着。

    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他却能无比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方眠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想带你出来玩。”

    男人立刻便回应道:“我也喜欢你。”

    ……为什么?

    方眠明明说喜欢他,又为什么要说喜欢别人?

    在那两人说说笑笑着要消失在拐角时,他拉住了方眠的手腕,竟然脱口质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方眠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因为他付我钱了。”

    林知竹愣了一秒,竟然从心底觉着有些高兴:“所以你不是真的喜欢他?”

    方眠像是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给钱了那就是真的,不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呼吸一窒,方眠已经挣脱了他的桎梏,头也不回地向那个男人跑去。

    他下意识地追上去,踏进一片香火缭绕中。慈眉善目的僧人在卖力推销着寺庙里的姻缘签。

    当初偷偷摸摸的方眠快乐地拉着男人站在许愿树下,亲手在签子上写了字,踮脚挂在了树枝上。

    他想看又不敢看,直到方眠和男人离开了,他将木签拿下来,看到上面写的是:希望和他的关系维持一辈子。

    这个“他”,显而易见不是指的他林知竹。

    ……为什么?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只期望三个月?难道不是因为给过钱才装出来喜欢吗?

    他看着他们在街边散步,在寺庙许愿,在房间里接吻,在雨停后的夜里方眠被陌生的男人带回家。

    方眠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仿佛陷进了一片无解的矛盾中,只能一步一步跟在方眠后面,看着记忆被擦去被修改,所有该是他的位置被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地取代,那人总是恰到好处地比他早来一步。

    他想,为什么他一定要追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