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呼。”苏芝芝突然松一大口气。 骨鸟:“?” 她揉揉额角,小声说:“还好章梦没事。” 骨鸟:“啊?” 苏芝芝放下心,终于能理骨鸟的叽喳:“章梦的生死,关乎辜廷的一个条件,我可不想把她当道具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没了。” 又说:“我刚刚把小宅洞天留在外面,解除禁制,章梦看情况不对,不会自己躲回去的么?惜命不机灵,迟早送命啊。” 突然,她顿了顿,问骨鸟:“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什么来的?” 骨鸟:“我跟说你个鬼!” 苏芝芝:“说话就好好说话嘛,动不动就发脾气,你这堆骨头真是的。” 骨鸟:“……”它居然担心苏芝芝会不会伤心,它真的太傻了。 它还是忍不住问:“辜廷那样对你,你就没有一点点不高兴吗?” 苏芝芝挑挑眉头:“人要大度嘛。” 骨鸟:“骗鬼!” 不过,苏芝芝确实没有不高兴,只是与大度无关。 与其说辜廷的反应让她不高兴,不如说,他的反应,让她高兴得都有点不知所措。 所谓情绪,最怕没有波澜,犹如死水,辜廷可不止是死水,还是冰封的死水,要打开那层冰,让水活起来,苏芝芝本以为要耗费更大的精力,结果没想到…… 真意外,他居然会有这么明显的变化。 很不错嘛。 他这一次的冷漠,才让苏芝芝知道,他已经有过高兴的时候,即使很难察觉。 这倒要感谢章梦。 苏芝芝抹去嘴角噙着的笑,忙也走上去,眼带关心,问章梦:“章师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章梦清心丹吃得多,而且出来后没多久,魔修就被解决,她只受魔气一点影响,只是因为体弱才晕倒。 她瞪着苏芝芝,苏芝芝把她关到小宅洞天的事,她还没找她算账呢。 苏芝芝倒是自己提出来:“章师姐,对不起呀,我只是想小宅洞天里有好多灵药,都是有苏家血咒的,有助于师姐的体质,师姐不会怪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章梦哑了哑,刚起来,头也有点疼,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苏芝芝默认她不怪,她抓着章梦的手,高高兴兴地笑:“那真是太好了,章师姐最善解人意了!” 善解人意? 章梦多年“柔弱”的道行,差点破功——怎么会有人能如此理直气壮! 可是现在再说什么,倒显得她心眼小,尤其是在辜廷面前,章梦不想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而苏芝芝这么敢演,就不怕辜廷不喜欢么? 她看向辜廷:“大师兄……” 苏芝芝打断她的话:“大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辜廷站起来,惜字如金,说:“回极南之境。” 他御剑起身,甚至一个眼神没再分给她们。 章梦噎住,她心里充满懊悔和失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惹他生气。 苏芝芝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章师姐,我可带不了你御剑,你看……” 她指了指小宅洞天,示意章梦自己回去,章梦脸色发白,不肯,苏芝芝又说一句:“不方便的话,你就只能自己御剑过去。” 见此情况,章梦气得咬住嘴唇,却不得不回小宅洞天。 苏芝芝收起小宅洞天,把巴掌大的法器放在手里,摇了摇,忍不住呢喃一句:“傻子。” 也不知道说的是章梦,还是说以前的自己。 怕辜廷不耐,便不再进一步,结果呢? 感情这东西,患得患失没用,不如把玩在手心。 *** 这一次遇险,辜廷又被迫动封印,还好封印加固过,他身体尚没崩溃,而且,这里离极南之境不远,能直接回去。 苏芝芝御剑跟在辜廷后面。 回到极南之境,便看屋宅外,元道穿着一袭深灰道袍。 他头戴蓑笠,手持扫把,站在雪地里,若一个扫雪翁,他似乎早料到他们会回来,扬起笑:“不到七日,你们又来了。” 苏芝芝心里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脸上也得笑嘻嘻。 留辜廷和元道两人一起,她去后头找胖头鱼,但湖水一片澄澈,显然鱼鱼为了躲她,连夜搬走了。 骨鸟小声说:“来来来,我们再偷听吧。” 苏芝芝撩着水玩:“我劝你不要。” 骨鸟:“为什么?上回偷听不是很顺利吗?” 苏芝芝:“事不过一。”对这些大能来说,他们允许她偷听一次,已经难得,再挑战一次,就是作死。 骨鸟不信,它说:“我觉得元道挺大度的,再试一次准没错。” 苏芝芝拿着石头打水漂,说:“你随意。” 骨鸟用能力偷开画面,然而它立刻叫了一声,“咔嚓”,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它从头到尾崩开,骨头碎成一地。 看起来有点惨烈。 苏芝芝双手合并,默哀。 劝都劝过它了,傻鸟哟,死脑筋。 她一边挖土,准备给骨鸟做坟墓,一边陷入沉思,其实元道一点都不大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的魔修,就是他引来的。 这老狗贼。 那边苏芝芝快乐埋鸟,这边,明亮的屋宅里,三月春花香气隐隐飘来,元道正在煮茶,辜廷坐在他对面。 辜廷背脊挺直,流云宗的道袍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一番风味,清隽雅致,或浓或淡皆相宜,已然可入画,宛若美景。 这次,他受封印影响不大,元道推断,需闭关约摸三日。 说完封印的事,辜廷放下茶盏,绣着流云的袖子拂过桌子,问:“师父为何引来魔修。” 元道一直笑眯眯的,听到这话,突然收起笑容,睁开眼睛。 是的,魔修确实是他引去追杀辜廷的。 这魔修已半疯,和穆冬雪有旧怨,一直以为穆冬雪还活着,所以,元道放出饵子,他就上钩了。 不然,魔修到这么靠近极南之境的地方,元道会察觉不到?是他设计的罢了。 如果那魔修知道,和“穆冬雪”在一起的男子,是流云宗长生峰辜廷,反而不会出手,因为以前,辜廷就曾不露面,以一道雷霆击退他。 如今辜廷的实力,都只是被封起来而已。 元道不担心辜廷打不过,他安排这一切,是不信苏芝芝不会动手陷害辜廷,到时候,不自量力的人,自然会死于自大。 所以元道问:“穆冬雪的女儿,没趁机做点什么吗?” 提到苏芝芝,辜廷周身一寒,像是要把空气凝成冰。 见状,元道胸有成竹,他说:“我就知道,说说看吧,她做什么了。” 辜廷垂下眼睛,将茶杯端到唇前,却怎么也喝不下去,热茶水汽氤氲开,似乎加重他心头的霾气。 干脆把茶盏放下,他说:“也没什么。” 元道心想看不出来,辜廷还会为道侣说话,难不成他猜错了? 却听辜廷继续说:“她想救我。” 元道:“……” 不是害辜廷?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反问:“那你怎么一提起她,就这般不快?” 一提起这件事,烦躁宛若藤蔓,沿着攀爬心墙生长,辜廷抿了抿唇,把一切归结为一个原因:“我不需要她救。” 准确来说,他不需要会让他心弦浮动之人。 元道懵了,苏芝芝反其道而行,救辜廷?她难道就是传闻中为了爱情,不顾所有的女子? 他抬头看挂在厅堂正中央的画。 那副山水画,画得真好,笔触自然,画风大气,泼墨一气呵成,绘者心有沟壑,天下尽在笔下,不过,要是不拿西南方向来的阳光照它,那就更好了。 能绘出这画的女子,元道不信她甘于被人掌握生死。 他不懂了。 三日时间转眼过去,辜廷顺利出关,这次,隐隐触及突破修为的关键,亦或者说,他能把他更多修为放出来。 而苏芝芝也没闲着。 他们再次拜别元道时,她又拿出一幅画,感谢元道的照顾。 元道笑眯眯:“这次画的是什么?” 苏芝芝笑眯眯:“是捕妖图。” 展开画卷,一个女子穿着白色衣裳,英姿飒爽中,也有女儿的柔美,她发髻高挽,长剑在手,目光坚定,容貌,与面前的苏芝芝有八分相似。 不,应该说,苏芝芝与穆冬雪的容貌,本就是相似的。 她画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元道目光一凝。 苏芝芝说:“思来想去,您是我母亲的故友,因此,我画这幅画,希望您别忘了我的母亲。” 所以,看在穆冬雪的面上,您也少作妖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