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公主醒了

    暮雪一直觉得自己不怕死，小时候躲在暗处看见母亲被人杀害的时候，她就发誓，要用这条命给母亲报仇，和仇人同归于尽。

    现在母亲的仇已经报了，她还苟活了一年多，已经算是捡到一条命了。她只是觉得养父母太过冤枉，想了想道：“太后娘娘，奴才大胆犯上，死不足惜，但是奴才父母年事已高，您能否劝皇上饶了他们？”

    不等年氏开口，沈钟就抢道：“不必了！皇上要杀我女儿，就连同我们一块杀了。”

    这样的话，他早就说过了，暮雪听在耳里仍觉得难受。陈老太太忙道：“怎么动不动就杀不杀的，没有那个话，皇上一时气性，哪里当真就要杀你这么个美人儿。”

    暮雪哭笑不得，像她这样当面顶撞皇上，还手撕他亲书的诏书，指着鼻子骂他，早就构成了必死之罪。帝王面前就是这样，不管怎样的恩情，只要真的惹怒了他，过往所有便都不算数了，只剩下死罪二字。

    她也不想当着老人提什么杀啊死的，还不是迫于无奈。这时王炳顺着陈老太太的话道：“你且宽心，不要想那些。我不信，阳关真这般无情。”

    暮雪置之一笑，打开年氏带来的点心盒子，一样样儿地切分了端给大家，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他要是非杀我，我去阴间见我娘去，他要是不杀我呢，我还不是得过日子？”

    分完，自己吃了一口，桂花糕的清香溢于口齿间，对年氏点了点头：“您手艺一点儿没变呢！”

    她一副死期将至还谈笑风生的样子，沈钟夫妇看得哭笑不得。年氏戳了戳她额头，无奈笑笑：“你啊！”

    未央宫里，希娜渐渐地醒了过来。小灵一开始觉得奇怪，暮雪走时只说去一会儿，怎么后来一直就不曾回来，结果问了别人才知道暮雪是被皇上关进死囚室了。

    现在希娜的病由太医医治，她是马背上长大的儿女，身体底子很好，精心照顾后恢复得很快。

    她无力地下意识唤道：“小灵……”

    小灵惊喜道：“公主，你醒了？”

    希娜撑着坐起，晃了晃脑袋，这才隐约想起了昏倒前的事：“我没死？”

    小灵抚了抚胸口：“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小灵了。小灵这就给您拿吃的去。”

    “等会。”希娜一把拉住小灵，有些迷茫，“我这是在哪儿？”

    “您在您的未央宫啊。”小灵道，“您现在好些了吧？要是还不舒服，我去叫太医来瞧瞧。”

    “我怎么会还在未央宫？王阳关不是说，废了我的吗？”希娜问，“还有那个女人呢？”

    小灵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暮雪，连忙向希娜解释：“您咬舌自尽，是暮雪她救的您，她去求皇上不要废后，听说被皇上关进死囚室去了。”

    “什么？”希娜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没弄清状况，等小灵将详细情况说与她听，她才叹了口气：“这么看，是我误会她了。可是皇上不是喜欢她么，怎么能将她当作死囚呢？”

    小灵端来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希娜，眼泪汪汪地对她道：“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回北漠去吧。这皇宫里太可怕了，皇上连心上人都要杀，更别提是咱们了。”

    希娜本来一心求死，这下没死成，竟有一种重活一次的感觉，她也厌倦了这里的灰暗与规矩，想重回到草原的广阔之中去。

    但她犹豫的是，父汗已死，新的大汗虽说也是她的堂兄弟，但她若是被休弃回去，不知新大汗还能不能容得下她。

    她们俩正打算着日后的事情，有人进来通传，说王阳关和东方佑一同来了。希娜和小灵对视了一眼，希娜死过一次反而什么都不怕了，握紧小灵的手，反而安慰起她来了：“别怕，别怕。”

    王阳关与东方佑一前一后地走进殿来，希娜没有行礼，只盯着王阳关，唤了一声皇上。

    小灵跪下道：“公主大病未愈，不能起身行礼，请皇上原谅。”

    “不必起身了，躺着吧。”王阳关瞧了希娜一眼，关心道，“公主可好些了？”

    以前希娜想缠着他时，他百般的不耐烦，现下她死里逃生，他倒摆出了一副耐心温柔的样子。只不过希娜自觉已看清他的为人，知道皇帝不是好惹的人，便答道：“我好多了。”

    东方佑在边上道：“看公主的气色，似乎还是有些虚弱。”

    “老头，你也来了。”希娜淡淡一笑，“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东方佑道：“怎么会呢。你是我请来的，我自然要关心你，不过公主，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非要寻死？”

    说到这里，希娜忍不住看了王阳关一眼，低声道：“还不皇上带着他的相好来我宫里，说要废后，我以为皇上要逼死我，与其死在皇上手里，还不如我自行了断。”

    “你这公主，谁要杀你了？”王阳关绷不住严肃的表情，笑了笑，觉得这公主有点意思，“朕哪一字哪一句说要杀你？”

    “是我误会皇上的意思了，那皇上那日究竟为何要来逼宫？”

    王阳关解释，他与暮雪并未约好一同前来，纯属一场误会。他又说：“这样如何？公主要是喜欢这未央宫，朕继续留给你住。”

    希娜听他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问：“皇上什么废我？”

    东方佑见公主变了脸色，赶紧道：“这不能叫废，只不过恢复公主自由之身罢了，公主的功劳，我们不会忘记，你要什么条件，只管提就是了。”

    希娜死过一次，对这些事都看淡了许多，听他们这样说，不再那么失落。她想了想，道：“我父汗不在了，北漠就不再是我的家。要是不做皇后，我留在这紫禁城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还能去哪呢？”

    东方佑问：“这个不急，公主可以慢慢考虑，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说起想去的地方，希娜眼睛亮了一下：“我听人说，江南一带风景很好，一直很想去玩，只可惜从未有机会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