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胡总兵伸文告急云太师进表回朝

    《西江月》：善恶终须有报，天公定不徇私。jian人到底失便宜，使尽机谋何济。用计难逃鬼录，存心自有天知。忠良淳厚不欺心，自有神灵庇应。

    话言那雁公子趁月色朦胧，单人独马来至南关城下。只见击鼓鸣金，巡更察夜，甚是防备的严紧。公子暗想：“这等防守，叫我如何攻打?”正在忧虑，忽见远远的一个人影儿跑来。公子闪开，待他过来，一声大喝道：“是那里来的jian细?”那人道：“我是走路的。”公子过来一看，乃是王老虎。公子大喜道：“你怎的出来的?”王老虎道：“闻得哥哥在外交战，几番要来，怎奈不得出关。今日是假意巡更的，逃出来会会哥哥的。”公子道：“他们三人呢?”王老虎道：“都在城里守我呢。”公子道：“你来的甚好。我有密信一封，你可代我送到三关之里，乌风寨红光那里，叫他速约董家庄的人马，一同杀来，里应外合，好攻关寨。”王老虎领书去了。

    正是：一封书达三开信，两地兵通五寨音。

    不言王老虎已去。且言雁公子好生欢喜，代转了马，回营见了父亲，将上项事说了一遍。都统大喜，父子商议道：“明日不如暂且歇兵，等着乌风寨的兵来，再作道理。”商议已定，次日拔寨起行，回到落雁关，留马如、章清二将守关，防西羌的人马。老都统和公子守住回雁峰下寨，又令哼都、王平德领了一干人马，扣南关十里下寨，以防刁龙的兵来打听消息，各人领令去了。正是用兵如颇、牧，定计胜孙、吴。不说雁都统调拨已定。

    且言羌帅碧宝康，自从受伤弃关回国，将伤了海么青，丧了土儿生的事，细写一本，飞奏羌王，取兵来救边关，以防南蛮利害。羌王见本大惊，即刻传旨，同众官商议退兵之计。有左丞相奏道：“南朝兵多将广，更有雁蛮子枭勇非凡，不可轻敌。为今之计，只有各路关隘添兵把守，差一能士，下书一封，到番狼主那里去，求他发兵攻打南朝北狼关，使他两处受敌，便不能用力来攻了。”羌王准奏，备了金珠、玉帛、礼物等件，修书子，差官一名，叫做伊哩苏，能言善辨。当下伊哩苏领了羌王旨意，带了从人，捎了礼物、书子，刻日动身，往北梁王那里去了。这才是兵败多谋略，势弱且求邻。

    伊哩苏在路行程，少不得饥食渴饮，夜宿晓行，渡水登山，非止一日。那一日到了北番地界，入了关，投了文书，早有番官迎接。引伊哩苏入朝，见了北梁王，行礼已毕，伊哩苏呈上美玉、礼物、书信。梁王观看已毕，向伊哩苏道：“寡人与南朝和好已久，怎好无故兴兵?”伊哩苏奏道：“千岁差矣!臣想南朝花花世界，人人有分，寡君久欲去取，只因兵微将寡，不能前进。故约千岁同心并力，共抢南朝天下。倘若得胜，平分天下，共享荣华；倘若不胜，西北二邦首尾相顾，谅他也不敢来争战。”那北梁王听了伊哩苏一番言语，动了贪心，满心欢喜，即忙修了回书，厚赏伊哩苏去了。

    正是：只因一点贪心起，惹得干戈闹不清。

    伊哩苏回羌覆旨不表。且言北梁王次日早朝，聚积两班文武，商议起兵夺南朝天下。有大丞相耶律左奏道：“南朝兵精将勇，不可轻敌。臣保一人，可以为将。此人姓青名奇，有万夫不挡之勇，更兼能知兵法，文武双全。”梁王大喜，即日拜青奇为帅，命耶律蛟、耶律龙为左右先锋，点五万毛袄番兵，杀奔南朝而来。

    只见：红尘滚滚断千里，杀气腾腾贯九霄。

    那番将青奇领了五万大兵，将止一日，已到关上，早惊动把关大都都贺兰，带领大小都都酋长，前来迎接。进了帅府，安歇一霄。次日五鼓，点齐众将，大炮三声，摆齐队伍，带领众将，一个个耀武扬威，浩浩荡荡，杀奔北狼关来。

    早有流星探马，飞报胡伸，胡伸闻报大惊，慌忙打起聚将鼓，传齐五营四哨大小将军，披挂齐整，点了一万精兵，忙出长城，摆成队伍。两阵对面，射住阵角。胡伸带领众将，提刀出马，到门旗下一望，只见番营中烟尘滚滚，杀气重重，十分利害。只见两竿皂旗开处，一将出马，生得形容古怪，相貌狰狞，面如锅底，眼似金铃，头戴乌油盔，高挑雉尾，身穿乌油铠，碎砌龙鳞，手执铁鞭，跨下乌骓马，不亚似烟熏罗汉，铁打的玄王云。胡伸见来将凶勇，心中害怕，道：“好一员丑将，料来武艺高强。”遂仗着胆，纵马向前问道：“呔!来将少停坐骑，快通名来。”只见那员将大叫道：“俺乃六国三州北梁王驾下，九路都招讨征南大元帅青奇是也。来将何名?”胡伸道：“我乃天朝都总兵胡伸是也。你无故兴兵犯我境界，是何道理?”青奇道：“南朝天子无道，任用尔jian臣，害民误国，故尔狼主兴兵前来问罪，早早下马，免得本帅动手。”胡伸大怒，拍马舞刀，便来交战，二人杀在一处。

    正是：一言不合将脸反，二马交锋就动兵。

    胡伸争先跃马，抡刀来同青奇交战。那青奇舞铁鞭，劈面迎了。一来一往，二人战了十来个回合。那胡伸原来也有武艺，怎敌得?青奇乃北番名将，使一根铁鞭重九十三斤，舞起来犹如生龙出海，好不利害。这胡伸一口刀，用尽平生武艺，只战了十余合，真杀得他马仰人翻，呼呼气喘，实难招架。

    正是：凌进忠良他第一，遭逢强敌技全无。

    那胡伸帐下有四员健将，都是行伍出身，比那科甲的，到有些武艺。乃张祥、李德、王云、赵宣四名大将。当下四人见主帅不是来将对手，便一齐跃马，端兵前来助战。大叫道：“元帅让我等擒他便了。”胡伸大喜，抖搜精神，五个人一同围住青奇交战，好不利害。

    有赞为证：

    二国元戎交战，两家主帅争强。

    说不尽英雄抖搜，言不尽将勇兵强。

    话说那番将青奇，见胡伸有四将助战，全然不惧，把手中那条九十三斤的铁鞭紧紧，只杀得胡伸等五人，心寒胆落。招架迟了一迟，被青奇大喝一声：“去罢!”照胡伸顶梁门一鞭，盖将下来。胡伸叫声：“哎呀!”忙把刀往上一架，那里架得住，犹如泰山一般，叫声：“不好!”身子一闪，正打在左肩，只打得甲裂筋开，几乎丧命，伏鞍而逃，败下去了。这青奇将鞭一指，招动大小番兵，都都追去，一齐杀将来。只杀得胡伸的人马，犹如砍瓜砌菜一般，尸横遍野，血染成河，一直追到北狼关下，方才收兵。这一阵，只杀得胡伸那厮，魂飞魄散，胆落心寒，退入关中谨守。

    正是：闻名应散胆，草木尽皆兵。

    话说胡伸败入关中，一面调洽鞭伤，一面多备灰瓶、火炮、弓弩等件，防备攻城；一面写表进京，妹夫刁国舅转奏天子，取兵来救。

    正是：欺阵钟威何在，一阵交锋便失机。

    话分两头，再言刁国舅自抄了钟府的家，越法作威作福，十分了得。一日朝散回府，正在书房批发各路的文书，忽见两封书信，接来一看，头一封是他大儿子告急文书，称雁翎引兵入寇，攻打甚速，求爹爹发兵相救；又看到第二封信，原来是他妻舅胡伸告急文书，言北番作乱，兵马非凡，求兵速救。那刁发一连看了两封边报，大惊。

    次日早朝，奏道：“西北二边，番兵作乱，攻打甚急，皆因钟、雁翎在两处勾引人马入寇，求旨定夺。”天子看了本章，大怒道：“钟、雁二贼，朕有何负你，如此放肆。”即降旨命锦衣卫速将钟、雁家属人等，一同绑付市曹斩首。圣旨已下，那锦衣卫即将两家家小绑押起来，破锣破鼓，到了市口，男左女右，一个个朝北跪下。那监斩官张宾手执令旗，只等放炮开刀。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