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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无命脸色一变,盯住卫岚厉声道:“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卫岚从容回答:“卫岚。” 薛无命道:“那你可认得一个叫卫良的人?” 卫岚故作惊讶道:“怎么,薛大人也认得家严?” 莫良道:“包大人不是说过,老爹他们年轻的时候不是救过皇上的命吗?薛大人既然在李大人门下,想必自然是听说过老爹他们的名字的。……哦,说曹cao曹cao到,包大人出来了。” 见包龙图从李延昭书房走出,他们不再理会薛无命,吆喝上王朝和马汉,跟随包龙图一起离开了。 老管家这时走过来,对薛无命道:“薛公子,老爷正等着你呢。” 宰相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相爷最爱下棋,书房中常常摆着棋局,就算没人陪他下,李延昭也会自己打谱,与自己对弈。 自李延昭入仕以来,就将人生比作一盘棋局。 他这一生所做的事情,都离不开“博弈”二字。 他是一个优秀的棋士,当今世上能和他对弈的人并不多。 张伯庸自然算是一个。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的对手又增加了一个。 而且这个对手,远远要比张伯庸危险得多。 皇上。 这个少年无论是头脑还是胆识,都要比他父皇强上许多。 自包龙图走后,他手里捻着的黑子便一直没有落下。 看到薛无命走进来的时候,他才落子。 黑子却不是落在棋盘上,而是放回了檀木棋罐里。 本来以他之精明,即便是要接见属下,也不会影响他对棋局的判断的。 薛无命也看出他的主子有很重的心事,只是躬身请安,并不急着汇报工作。 他跟在李延昭身边这么多年,已很懂得规矩。 “交代你的事已经办完了?” 薛无命拱手道:“是!各部藩军已准备好,随时听后相爷调遣。学生也命人昼夜监视张家,只要那边一有动静,便立马来报。” 他说得很简明,很扼要,说完了就马上闭住了嘴。 他知道相爷一向不喜欢啰嗦的人。 拜在宰相府的门人何止一百,可真正能负责实际行动的人却不超过十个。 这些人每个都很能干,而且对相爷都绝对忠诚。 当然这其中最为优秀的还是他,所以除了老管家之外,只有他能随时跟在相爷身边。 对于这一点,他一向觉得很满意。 李延昭对待优秀的人也从不吝啬,差事办得妥帖他定会夸赞。 薛无命本来是等着相爷夸奖他几句的。 可他并没有等来赞扬的话。 薛无命忍不住稍稍抬起头,打量李延昭的神色。 李延昭的表情很沉静,静的就仿佛冬日里的湖面。 以李延昭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喜怒哀乐自然是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的。 薛无命却知道,没有表情就表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李延昭道:“等入夜你去一趟王家堡,让他们的人暂时不要与藩军汇合。” 薛无命不解道:“相爷这是何意?” 李延昭道:“方才包龙图跟我说,皇上想请王家堡参与围剿黑手团总坛。你对这事怎么看?” 薛无命想了想,道:“即便黑手团是江湖中的组织,可朝廷想要剿灭也没必要借助王家堡的力量。莫非……皇上另有打算?” 李延昭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冷笑一声,说道:“只怕皇上跟我们目的一样,都是想拉拢王家堡这支势力为己所用。而且老夫猜测,很可能皇上已经知道我们暗中与王家堡联手的事,否则不会让老夫出面去与王家堡商谈。” 由他出面,一是试探李延昭的态度,二是为自己增强羽翼。 秋慕恒这一箭双雕,李延昭不得不佩服。 薛无命一惊,道:“我们与王家堡来往一向机密,皇上如何得知?” 李延昭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他已不再是当年那只雏鸟了。他能借老夫之手压制张伯庸,你还敢小瞧他吗?他和先皇不一样,他有胆识,有谋略,而且还很善于用人。” 薛无命道:“大人是指包龙图?可包大人不是您的学生吗?” 李延昭道:“可他在成为老夫的学生前,先是皇上的伴读。而且他们年轻人总想开阔自己新的天地,已不大愿意按照先人们的路子走了。” “你是说包大人……” 李延昭只是在笑,并不回答。 薛无命迟疑着,还是将看见卫岚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自称是卫良的儿子。” “以他的年纪,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倒也不稀奇。” “可是,他却做了顺天府的捕头。当年我们那么拉拢他,他却置之一笑,如今却让自己的儿子投靠了朝廷。” “你是想说,卫良当年不是不愿投靠朝廷,只是不愿意依附老夫,是么?” 薛无命恨恨道:“此人竟如此不识抬举!相爷,要不要属下给他儿子一些教训?” 李延昭道:“包龙图到底还是我的学生,你为难他的手下便等于是为难他。包龙图于老夫还有用处,现在没必要撕破脸。你暗中多派人手盯着便是,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回来报我。” 薛无命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