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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愿意让他跟了来。”顾行知叹了口气。“王爷果然心思缜密,这次连我都让你利用了个彻底。而今已上贼船,却不知怎么下来。” “是不知怎么下来,还是不想就这么下来。”沈明河静静道,清冷的脸上没半分表情。“安国公吕谦对乾清宫那位忠心耿耿,若他真的坐稳皇位,安国公必脱不开身。你若是不入局,便半分帮不了他。” “所以我更不能与你同流合污。”顾行知回过头来,微眯着眼睛道。“若为你卖命,日后和他同室cao戈,实不是行知愿见之场面。” “若我能帮你一飞冲天,直上云霄呢?若我允许你在我身边暗中替他筹谋,直到你有足够的本事能光明正大地庇护他呢?” “为何?”顾行知一愣,坐在原地,脸上一派从容,唯衣袖里的手指在缓缓收紧。 “我需要一把刀。”沈明河轻声呢喃道。“一把替我斩破桎梏,杀身成仁的刀。” 第10章 遇刺(捉虫) 大太监王小五在腥风血雨中披荆斩棘,最终打败一众种子选手,被沈家作为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派来乾清宫的时候迟音连一点反应都没。 只在看完一本折子戏的时候抬起头来嘱咐他了一句,书架上的话本该换新的了。 惊得这位本想来个下马威的大太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怕是没想到,这位被强行扶上来的新帝会如此自甘堕落,没有一点“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的悲愤,哪怕任何一点关于悲春伤秋的感叹和惋惜。 对着现有局面心里有些凌乱的王小五思考了好一会儿人生,觉得作为沈家派来天子身边的大总管不会因为伺候的天子一开始就窝囊而损失什么体面之后才屁颠屁颠地去给迟音找书去了。 利索程度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奴才上辈子能活到沈家败落前的最后一刻,那绝对是有原因的。哪怕嘴欠一点,迟音当年也没想着早早地砍了他。 “朕的大太监都来了,沈明河呢?”迟音边翻着新话本,边头也不抬地王小五进行单方面的叙旧。 “回皇上,您这话问的,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奴才怎么会知道?”王小五一甩拂尘,不阴不阳地回道。 “哦。”迟音单挑了只眉毛,仍旧不看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没早早砍了他许只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无依无靠所以脾气好。 “只是近日沈家开府都未见他露面,怕是要务缠身。” “沈家开府?”迟音这才抬起头来看他。“沈家开府跟他有什么关系。堂堂摄政王,不开他的贤王府,难不成跟沈家挤一块?” “那可不?”王小五笑笑,看着就精明的小眼睛一挤,洋洋得意道:“皇上可知道,贤王本就是沈家的爵位。堂堂沈家而今从江南来京城,自然开的是沈府而不是区区贤王府。” “区区贤王。”迟音噗嗤一声笑了。寻思“何乃太区区”,沈家天高皇帝远的,沈明河这几年如日中天,而今又来了京城,谁能管他? 也就沈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看不起沈明河。 不过看破不说破,沈明河不开贤王府那便不开,反正这个人随心随性惯了,若不离经叛道,那才不是沈明河。 “胳膊拧不过大腿,皇上,摄政王再横,在百年底蕴的沈家眼里,可不就是区区贤王?毕竟,没了贤王还有楚王信王韩王。可江南沈家,却只有一个。”王小五幽幽道,弓着腰站在那儿,低垂着眼。 “你在暗示朕什么?”迟音面色一冷,翻着话本的手突然一顿。 “那奴才敢暗示您什么?功败垂成皆在一夕之间。皇上您对摄政王那么上心,可得想清楚,自个儿日后能依仗的到底是谁。”王小五突然讪笑着,眼里幽光一闪,乖乖闭了嘴。 迟音这才后知后觉,这狗奴才是在拿沈家敲打他。 依稀记得,沈明河上辈子好似也没开贤王府,那时候那人日日待在宫里,和他朝夕为伴,比他都像一个皇帝,开没开府根本无甚必要,于是迟音从没多想。 现在听王小五王婆卖瓜,不遗余力地夸着沈家,迟音才反应过来,看似骄纵不羁,肆意妄为的沈明河,其实连开府出去自立门户的权利都没有? “那朕能依仗什么?朕依仗着沈家忠心耿耿?朕依仗着沈家对朕肝脑涂地?”迟音皮笑rou不笑地说反话,对着话本子偷偷翻了个白眼。 “那倒不必。”王小五摸摸鼻子,听到迟音的话,自己都不好意思。 迟音懒得理他。 都说骄兵必败,沈家这个时候洋洋得意耀武扬威,可等着沈明河彻底扶起顾行知的时候,就是他沈家倒霉的时候。 王小五识趣地退了出去,退出去前带着探寻的眼神看了迟音好一会儿。 迟音面不改色,待到他离开以后才放下话本打开案前的一列长长的折子,那是满朝大臣的名单,他不日登基,礼部早写了折子呈了上来让他先熟悉熟悉名字,免得到时候他上去满朝文武皆不识,岂不尴尬。 迟音现在对着折子上多多少少有些眼熟的名单,凝思将挑出来的人写在了纸上。 若是他没记错,没过多久就是沈明河清算朝堂的时候。先皇虽荒唐,对他也无甚上心,可到底自己继位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指摘什么。朝中大臣皆为饱读诗书之人,从小学的是忠君道义,有人趋炎附势就有人不畏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