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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团子打桂花酥里抬了眼,水汪汪的眼睛困惑的看端木朝华,又看蒙头的闻人凤。 “你若不喜欢便罢了。”端木朝华叹了口气,将空碗随手放在一旁,淡声道:“我以为你会喜欢才向桑萤讨了过来,既然不喜欢便差人将它熬汤吧,鲛人难得,给你补身子再好不过。” 他讲的清清淡淡,落在耳朵里却格外的……毛骨悚然。 伸手要来提糯米团子,它却死命的扯住被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满嘴的桂花酥噎的咳个不停。 端木朝华轻巧的提着它,瞧它小手扯的被子死紧,淡淡道:“松手。” 语调不重,却让糯米团子一个激灵,生生的止了哭声,强忍着哽噎憋的小脸通红,扭头看他,通通透透的眼睛里噙着泪花,摇摇欲坠的挂在浸湿的睫毛上,一闪一闪,不敢哭出声,抿着小嘴,小声的抽泣着,它在端木朝华的注视下,怯怯的松开了被子,回身坐端正,抱住他的手指,用脸蹭了蹭,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口齿不清的喃语:“父亲……”等了等,见端木朝华依旧不动声色,又蹭了蹭,怯怯道:“母亲……” 它只会这两句,不懂意思,只明白每次它叫这两句端木朝华都会给奖励,所以讨好似地又喊:“父亲……母亲,呜咽……” 端木朝华忍不住微勾了唇角,却摇头,“可惜了,难得这么伶俐,从小□着,将来定是个倾城物,偏小凤不喜欢。”抽出手指,对小凤道:“清炖吧,你病刚好不易重口味。”伸手要将它提起。 闻人凤再忍不住的掀开了被子,“能不能祈祷天上掉金砖砸死你?”异常纠结的看端木朝华,“你怎么能这么招人烦啊!” 端木朝华却不恼,厚着脸皮笑眯眯的将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糯米团子推到她眼前,“叫娘亲,看她今个儿想吃素还是吃荤。” 糯米团子一把搂住了闻人凤的脖子,将小脸埋在她脖颈里,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娘亲……”再没忍住的哭了起来。 鼻涕眼泪蹭了一脸一脖子,闻人凤没奈何的叹了口气,扯开它,坐起身对端木朝华道:“端木朝华,你到底想表达怎么个意思?” “没什么。”端木朝华笑的梨涡荡漾,道:“只不过听说女人有了孩子后,会变的温柔。” 闻人凤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他又道:“自然,你若不喜欢可以随时炖了它。”笑眯眯的看着闻人凤说不出话的模样,心满意足的问:“它随父姓还是母姓?” “随便。” “那便随父姓吧,反正将来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端木氏。” 闻人凤诧异,“什么叫都是端木……” “叫什么好?”端木朝华断了她的话,继续笑眯眯的问。 没气力再看他,闻人凤厌烦道:“随便。” 眯了眼睛,端木朝华笑容不减的道:“那便叫朝德好了,端木朝德。” 瞬间一顿,那名字入耳如针,一线线的穿过闻人凤的脑袋,只觉有什么东西翻搅着的疼,想刃,割rou裂肤。 端木朝德……端木朝德…… 那黑夜里的高楼,刀光剑影之中的盈盈一点灯光,突然暗了,灭了,没了一星光亮,她似乎在漫天的厮杀中,叫过这个名字…… 端木朝德……端木朝德…… 漫天满地的铁甲兵,刀剑晃的她眼睛生疼,似乎又人叫她放箭,箭的另一端站着一个人,一步步走来,他道,你会记着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脑海里猛地掏空一样疼,闻人凤霍然攥了手心,厉声道:“不叫这个名字!” 端木朝华眉心一蹙,糯米团子也被她吓的一愣。 她的反应太过突然,没来由的拔高了声音,回过神自己都觉得莫名,忙缓了神色道:“怎么都好……只是不要叫这个名字……”手心一把湿凉的汗。 眉心又收紧一分,端木朝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淡到发凉,“端木朝德这个名字不好吗?” 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让闻人凤不敢瞧,眼神闪躲,言语也在一瞬闪躲,“我……不喜欢。” “为何不喜欢?”明明语气淡的没有波澜,却觉着咄咄逼人。 闻人凤第一次觉得无路可退,为何不喜欢?为何会不喜欢……她记得似乎有过这样一个人,叫这样的名字,她莫名的畏惧这个名字,这个人,甚至是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不敢深想。 “总之……不叫这个名字。”他实在压迫的太近,逼的她喘息不过,闪躲要起身,端木朝华却一把压住她的手腕。 眼神一分分的压下来,他道:“你在害怕?你记得他?”她眼神愈发闪躲,无助的靠不了岸,极力的想挣扎,端木朝华却不松手,眉蹙如锁,“阮小凤,你看着我。”逼她直视,看定看牢,“你记得端木朝德,却不记得我?” “松手。”闻人凤被逼的动弹不得,他一句句的问,非要逼她直视。 他又问:“你忘记所有独独记得他端木朝德吗?!” “松手!” “阮小凤!”他扣的闻人凤手腕死紧,不留余力,脸色青白,所有的话语挤到唇边却纠缠在一起,最后只从牙缝中一声声的道:“阮小凤!阮小凤!”再没有别的话,只这三个字,一个名字,反反复复,咬碎了一般的恨。 阮小凤……朕要叫这天下,再无人敢欺你,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