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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南枝一来,纪依北就忙起来。 他一边从一旁的杂物间里取了双新拖鞋,一边唠叨:“你大晚上的一个人来我这干什么,也不叫我来接你?” “给你个惊喜啊。”夏南枝摆了个拍杂志时的pose,又踩上拖鞋,“我那地址之前不是因为那个连环杀人案被爆出来了过吗,我刚才回去的时候都看到狗仔了,来你这蹭几天呗。” 纪依北皱起眉:“有狗仔?” 夏南枝满不在乎地一耸肩:“不是公布恋情了吗,估计是想来拍你的。” “装。”纪依北拉着她进屋,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怕人拍还直接住一块儿来了?” 纪依北拉开侧卧门,推了把行李箱:“那你睡这间吧,我去给你抱床被子过来。” “等会儿。” 这回轮到夏南枝愣住了。 侧卧干干净净,连床单都没有铺,显然原本只是装饰用,根本没有人睡过这间房。 “纪依北,你让我睡这儿?” 纪依北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戏谑道:“不然呢,还想跟我睡啊?” 夏南枝点头,又点头。 巴巴望着。 纪依北被她这表情逗得忍俊不禁,顺势在她嘴角偷了个香,义正言辞:“别想,你哥这rou体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吗?” 夏南枝翻白眼。 语气不满:“你昨天说愿意付出rou体的。” 纪依北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好像顺口说过这么一嘴。 不过不是这么表达的啊。 他揉了把夏南枝的头发:“你这崽子懂不懂事儿,哪有小姑娘主动送上门的,也不怕吃亏,亏我定力强不然你这会儿都已经哭着求饶了信不信?” 夏南枝不屑:“纪依北,你是不是不行?” 纪依北斜睨她,不怒反笑:“你一丫头片子想激我还嫩了点。” 那天晚上,不管夏南枝怎么说,纪依北就是不同意一块儿睡。 夏南枝独自睡在床上,心里琢磨着难不成这纪依北还真是个正儿八经的绅士?都那样了还不松口。 其实纪依北想得很简单。 他思想倒是挺保守,无非就是觉得夏南枝这么轻的年纪,现在是喜欢他,要是等过几天他忙起来发现他不好了也不至于太亏,这事要等相处一段时间后再说。 不睡在一起时纪依北尚且还能忍耐,可要真睡到一起——他一想起夏南枝那样,骨头都酥,肯定忍不了。 夜色渐沉。 夏南枝睡衣模糊,鼻尖浸出一层细汗,眉头紧皱,手指把被子都攥皱。 睡梦中一片烟雾迷蒙,只能看轻百步内的风景,空气郁塞,一股血腥味,透不过气。 夏南枝张望了一圈,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深巷中,没有人烟,杂草丛生、野草滋蔓,抬头只能看到小小一方天空,云雾蒙蒙。 彻底的寂静。 等她观察完周围,再往前看时,突然见到一个穿着破旧衣裳的男人坐倒在肮脏的地面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目惊惧,却不敢发出声音。 他大口喘着气。 目光仰着。 他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背对着夏南枝,她看不清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背影。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是从周医生那离开后,她最近常做的噩梦。 夏南枝已经知晓了自己是在做梦,却醒不过来。 站立着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突然他从腰后拿出一把枪。 手臂举起来,枪口指着倒地的男人。 “住手!” 这一声是夏南枝喊得,然而喊声落在小巷里,就好像被这漆黑寂静吞吃了似的,没有留下一点依稀的声音。 因为这是在梦中。 “砰”一声巨响! 夏南枝瞳孔收缩,黑衣男人忽然不见了,只剩下倒地的那人。 夏南枝瞥见一个小女孩从身后的门板后跑出来。 那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那人的胸前中了一枪,黑红的血液不断往外涌,他苍白的肌rou迅速被血液染红,挣扎着抬起的头终于没了力气,重重磕在地上。 他的眼睛还是惊惧地。 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女孩手指颤抖,颤巍巍地伸出脚踢了踢那男人,软的。 她蹲下身,想去捂住不断涌出血来的伤口,白嫩的手掌迅速被染红,血液顺着指尖滑下,滴落在地上。 女孩从男人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男人—— 夏南枝眨了眨眼,再往前看起,是一层深似一层的黑暗。 这个梦戛然而止。 漆黑中,夏南枝睁开双眼,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 被子底下,她身子轻轻发着抖。 凌晨12点半,夏南枝推开纪依北的房门。 他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哥哥。” 她声音很轻,好在纪依北以前警校里经常半夜拉警报紧急集合,那点声音他便醒了过来。 见到门口抱着枕头,一身睡衣的夏南枝也是实实在在地吓了跳。 纪依北坐起来:“怎么了?” “做噩梦了。” 纪依北挠了把头发,漫不经心:“又想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缠人呢?” 他说着抬眼看过去,印着背后走廊上的灯,夏南枝锁骨处湿湿一片,是冷汗,再细看,面色也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