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坐看盛极而衰
沉睡间，陆启感到身体有些许冷意，还有风声在他耳边呼啸。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了眼前的一道身影，他还残留的困意瞬间消散了。 “谁？！” 他直接翻身而起，双眸明亮闪烁，其身气血将要沸腾，结果一股强风席卷过来，差点儿把他吹翻。 他顿时看到了脚下渺小的山川河流，知晓了这是在高空中，他身上瞬间有着冷汗流淌下来，不敢再乱动了。 “醒了？” 苍老温和的声音响起，陆启紧绷的心弦放松下去，但却忍不住腹诽把他带到高空干嘛，从断崖上跳下去还不够，打算这般来锤炼他的rou身吗？ “师傅，你干嘛？”陆启忍不住朝老者问道，他还真怕后者想直接把他从这种高度扔下去。 但老者却道“你的警惕很差，我当时来到你的身边，故意散发出一丝气息，你都没有丝毫察觉。” 陆启闻言瞬间就尴尬了，他确实睡得太死，外界的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居然连老者到来都不知晓。 事实上，他当时的困意真的很强烈，这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感觉了，除却这次外，他最近的一次睡眠差不多是三年前。 因为不灭体的原因，他的精力堪称无穷尽，平常的生活根本难以让他有所倦意。 但这次的rou身修行，是一场很恐怖的磨炼，在这过程中，陆启承受了太多痛苦，经历了无数死亡。这终于使他感到到疲惫了，于是当时他就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直接彻底睡死过去。 他看了看天空，其上一轮大日高挂，璀璨明亮，散发的阳气恐怖无比，照耀这片世界。 他记得当时困意袭来，神志迷蒙间，好像就是这般景象啊。 陆启不解“我没睡多久吧？” 老者淡淡看了他一眼，“我留下的一丝力量时刻在注意你，眼睁睁看着你躺下，沉睡了两天没有动静。若你不是不灭体，我还要怀疑你是否死去了。” “两天？”陆启睫毛修长，大眼睛扑闪，其中写满了震惊，怎么都有些不信，他怎么可能会睡过去两天都没反应？ “如果不是这种动静，我怀疑你会沉睡的更久，极有可能长达数月，甚至数年时间。”老者不是简单地在讲述，还在思索与进行某种推演，仿佛陆启这简单的一次沉睡，其中蕴含着什么道理一般。 陆启发懵，这也太夸张了，他会沉睡数年？ “你是传说中的不灭体，还是先天体质，数个纪元以来，出现的次数总共也没两手之数，有这种情况也很正常。”老者淡淡道，在微微皱眉，“你这次沉睡，很不简单，可能在暗示着什么，你自己不能察觉，但在修行路走出很远的人可以感知到。” “可能关系到某些变动？或者将有什么变故会发生？嗯”老者话语深沉，双眸不再浑浊，有些深邃，像是囊括了天地，在进行着深远的思考。 “哇，师傅你别”陆启双眸瞪得浑圆无比，恨不得直接掉出来，他觉得老者这是思想出了问题，他就是睡个觉而已，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他很无言，甚至想说“师傅你这也太夸张了，我睡个觉就涉及某些变动，那我杀个人天地不还得崩塌？” 老者恢复正常，双目浑浊下去，“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你只需要走好眼前的路就行。” “好”陆启嘴角抽动，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全都是老者在进行思索与推演。 “对了，师傅你要带我去哪儿？”陆启反应过来，他陷入沉睡之中，老者都要带他腾云而飞，绝对不会只说这样一些话。 “开阳圣地。”老者很严肃，“今晚那些大势力就会动手，从此以后现在的开阳圣地就再也不存在了。” 陆启瞳孔猛地一缩，开阳圣地在今日就要覆灭了吗？ “带你去看一场盛极而衰，让你见识修行界的残酷。”老者告诫陆启，对他阐述一些道理，“今日所见，你要全部牢记，因为可能你以后也会遭遇这些，那时就会是你去面对。” 老者话音不大，但听在陆启耳中却犹如惊雷，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些话语，“盛极而衰、修行界的残酷、以后同样会遭遇，要去面对” 但他脸庞上很快就浮现一缕笑意，“这有什么好怕，如果我现在是开阳圣地的弟子，知道了圣地要覆灭，我很早就跑路了，不会待在这里等死。” 老者不语，但陆启却不禁看向前者的眸子，其中的眸光依旧浑浊暗淡，但他总感觉很深邃，仿佛要将他的心神都给吸收进去。 他连忙收回目光，不再敢跟老者对视了，这时后者才开口，话语柔和平淡，没有什么波澜，“若是以后你也遭遇这些，那你无论作何决定都没人能干预，因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陆启撇嘴，有些不满老者的话语，“反正我会逃跑，绝对不会留下。” 这时，开阳圣地已在近前，陆启忙的将目光扫视下去，所见登天路依旧恢弘，数千步台阶宛如直达天巅，让人忍不住神往。 “嗯？”他发出惊疑声，因为发现其台阶上居然有着身影，他目力彻底施展开，看的清楚了，那是一男一女，全都身着白衣，其上金纹弥漫，背后有着“开阳”两个大字。 这二人明显是道侣，因为正携手而前，一步步踏着这登天路，数千步台阶已过大半。 “圣地覆灭在即，还有空谈情说爱？”陆启冷笑，他对开阳圣地抱有好感，因为此处宛如仙境，让人忍不住想登临。 但对于其下的门人弟子而言，他就是说不出的厌恶了，因为那两名灭杀他的青年实在是恶毒，视凡人如草芥，他实在不觉得培养出这种弟子的圣地，门下其他人的品行会端正。 “呵，这将会是你们走过的最后一段道路。”他嘲讽道，哪怕下面的这对道侣听不清，他也忍不住开口，乐得见他们在今日后死去。 数千步台阶，从山底蔓延到山巅，很是漫长，但这对道侣依旧走完了。他们最后站在这条路的尽头，像是在互相倾诉和低语，然后紧紧相拥，行动间充满了不舍。 “呵。”陆启冷笑依旧。 然而老者没有停留在这里，依旧朝其中深入，穿过了遮蔽天日的云雾，进入到开阳圣地的上空。 眼前云雾尽去，陆启所见全都清晰起来，他忍不住的惊叹。 这里青山连绵，殿堂伫立在各座山巅，其外有着数不清的人影遍布，声势浩瀚无比，无愧于圣地之名。 他放眼望去，流光溢散，彩霞飘荡，真的是宛如仙境般，太过美好，让人沉醉。 陆启见到那些殿堂外的巨大道台上，修士遍布。 有的在对着大日盘坐修炼，锤炼一副绝强rou身；有的游走在鲜花绿草间，感悟天地最本源的道理；有的与道侣携手踏空而行，享受红尘中最真挚的爱恋 这些各不相同的场景太多，让陆启目不暇接，没谁会相信有着这样氛围的圣地，在今日后就会彻底覆灭，再也不会存在于世间。 哗。 有流光从远处飞来，光彩明亮绚丽，让人目眩，陆启心惊，“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吗？” 老者摇头，“我用神通隐藏了我们的气息，除却绝世外，无人可察觉。” “嘶。”陆启倒吸凉气，自己这位便宜师傅居然这么强大？只有绝世强者才能发现他们的气息？ 那些流光停下，显露出其中的人影，都是须发皆白的老人，看起来比老者还要苍老，身躯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那些老人到来，所做不同事情的修士都停下了，静等他们开口，而前者说话，像是在对后者讲述与告知什么。 但陆启却发现自己听闻不见，他对老者道“师傅，怎” “不可，否则会被察觉，这里不只有我们。”老者知道陆启想说什么，直接拒绝。 陆启却没有在心中抱怨，而是心惊；这里还有其他人？难道是其他势力的眼线吗？ 他只能看着那些老人嘴唇蠕动，却不能知道他们所讲的是什么。 但据陆启猜测，这些人可能是开阳圣地的长老，在对这些弟子告诉圣地将要面临的灾难。 果然，随着这些长老开口，有些弟子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神色瞬间慌乱无比，但也有的弟子很平静，表情淡然，显然是早已知晓将会发生什么。 这些殿堂外的道台上，清晰可见人群中有人开始慌乱了起来，单是用看就能知道此刻已没有了最开始的平静。 他们心颤与惊慌，自己加入的圣地将被覆灭了，这是真的吗？ 陆启是局外人，身处高空中冷眼旁观，但他也能体会一些人的心情，绝对有着绝望和痛苦等情绪在心中弥漫。 最终，这些长老嘴唇停止蠕动，显然是话全都说完了。然后原本混乱的人群突然平静了下来，像是在沉思与思索什么，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陆启却有所猜测，知道开阳圣地的长老所说什么，而那些弟子又为何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