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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窗前来。” 陈望不明所以,依言搁下听筒,开了灯后拉开窗帘。 对面的楼里,同一层,巨大的落地窗前,映出个颀长身影。他拉下口罩,朝她笑了笑,举着手机的右手上,一道手链状的暗色。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傻气地揉了揉眼,再睁开,站在那里的确实是谢致。她忙跑回去重新抓起听筒:“你怎么——你不是在——这——” “我来看看你。” 陈望哑了,抱起电话挪到窗前。他还站在那里,望着她的方向,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不过我两点的飞机,再过一会儿就要走了。” 她感觉耳朵发烫,有些无措:“那、那你快走吧,别一会儿赶不上了。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事要办?我没事的,不用还特意多跑一趟。新闻里写得吓人而已,别当真。” “……不是。” “什么不是?” “我回来,就是来看你。” 陈望的脸“轰”地烧起来,思绪顿时一塌糊涂,却还能分神庆幸自己是背光的,她能看见他的眼神,他却看不清她的神色,也就看不见自己番茄似的脸了。 心头涌起一股暖意,缓缓地淌进血液里。她有些动容:“谢谢你……” 谢致的笑敛了敛,眼神里有些道不明的情绪。陈望分辨不清,没听到他的回应。她把电话机贴到心口,试着平复了一下乱了不止一两拍的心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用不用早——” “陈望。” 谢致朝玻璃走近了一步,对面病房里的人似乎怔住了。她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披着针织外套,头发还有些乱,抱着电话的模样有些呆呆的。 他张了张口,握紧了手机:“……我刚刚去护士站要电话,没要到,说只能告诉家属。我不敢打电话给叔叔阿姨,怕打扰他们休息。我也没有你同事的联系方式。好在田护士回来了,她认得我,我才问到这个电话。” 陈望有些懵,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无意识地应了句:“这样啊……” “太麻烦了。” “呃,是有点吧,但这是规定嘛,毕竟最近想混进来采访的媒体挺多,医院防得很紧,万一随便谁都能打——” “所以,”谢致顿了顿,“如果我是家属就好了。” 陈望宕机了。 “……你——” “等你出来,”他深呼吸了下,看着她,缓道,“等你出来,嫁给我好不好?” 陈望手一松,电话“啪”的一声摔到地上,散架了。 第40章 天亮后,来量体温的护士看到床头四分五裂的电话机一脸惊讶。陈望尴尬地扯谎:“昨晚做梦,不小心把它扫地上了。”护士了然,很快便给她接了个新的。 待护士走后,她倒回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一回想起昨晚,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腾”地升回去了。 昨晚她呆了半天,才发现已经牺牲了的电话机。她手忙脚乱地把它抱起来,欲哭无泪,只能别开脸,把散架了的电话机举到窗前晃了晃。至于谢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看他一眼了,也就没看见他忽然笑起来的模样。 然后她匆匆拉上窗帘关上灯,外套都没脱就钻回被子里烙饼,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了一会儿。 结果中午来送饭的护士还夹了张纸条进来给她。她展开,上面写着:“不用急着回复,好好休息。” 没有署名,但用脚都猜得出是谁留的。 她觉得不能再这么让脸烧下去了,再烧她就出不了这隔离室了。于是她拿起新电话拨了徐瑛的号码:“徐瑛,我——昨晚被求婚了。” 只听那边“咣当”一声,紧接着是徐瑛急匆匆的脚步声和一叠声的追问,“要命了,你发烧了?烧糊涂了?多少度啊?医生过去了吗?我现在上去——” 陈望囧:“我没烧!我也没糊涂!我说真的!” 徐瑛刹住脚步:“你没烧?” “嗯。” “吓死我了,没烧就好没烧就——等——啥?你被求婚了?” 陈望扶额:“……嗯。” 徐瑛不可置信:“你那现在除了医生护士谁进得去啊?别是做梦了吧?”她说着走回了办公室。 “……我也想以为是做梦啊。”可醒来发现那个电话机真的光荣牺牲了,证据凿凿。 “那你说说是谁啊?昨儿轮值的医生可都结婚了吧,难道是哪个小护士忽然看上你了?”徐瑛一脑门子问号,顺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惊。 陈望纠结了下:“那个,我先说明我真的没发烧啊。”她咬了咬唇,半晌,“是——是谢致……” 徐瑛把水灌进了领子里。 陈望这厢只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卧槽槽槽槽槽”,然后就是东西磕碰滚落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声响,下意识地将听筒拿远了一点。 良久才听到徐瑛心有余悸的声音:“差点把今儿收的病历给淹了……” “没、没事吧?” “没有没——不是,你——这——啥情况啊?啊?”徐瑛擦着滴答着水的衣摆,很是迷惑。 陈望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经过笼统说了,徐瑛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感慨:“谢致还挺有魄力……”又说,“要不是跟你熟,我差点都以为你们是先上车后补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