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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陈望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闹红了脸,不过很快又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同他确认,“那个,你真没、没和齐导演打声招呼?没说——我会来?” “嗯。”他点头,“给老师个惊喜,不好吗?” “我怕吓到齐导演……” 谢致失笑:“怎么会?是你长得吓人吗?我没看出来。” 陈望试图挣扎:“那——你那时——不也吓到了吗……我都看见你……”她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垂下去,“……在台上走神了……” 谢致还是听清了她说什么。他没有接话,两人之间一时有片刻的安静。陈望惶惶地抬起头,只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张了张口想解释点什么,可又想不出有哪里该认错的地方,喝了一嘴冷风。 谢致回过神,轻轻笑了下:“我和老师,怎么会一样。” 她干巴巴应了声,心里琢磨着他这句话听着怎的有些深意?还是她想多了?睡眠不足的原因吧,也可能是刚刚的尴尬让脑回路有点接触不良了……她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走吧。”谢致先迈开了步子。陈望忙跟上,见他两只手拎满了东西,顿时在心里谴责了一下两手空空没眼力见的自己。 “我自己拿吧。”她说着便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茶叶和茶具。但谢致没松手,她又不好抢,只好默默收回手。 “方姨,新年好。” 来开门的是位圆圆脸的小个子阿姨,见是谢致,立刻笑起来:“哎呀,谢致来啦。”谢致也笑,颇为熟稔地同她寒暄,又侧过身给陈望介绍:“这是在老师家里帮忙的方姨。” 陈望连忙局促地点头:“方姨好。” 方姨脑筋转得飞快,还没等谢致介绍陈望,立时拍手笑道:“哟,带女朋友来了。” 陈望顿时涨红了脸,拼命摆手:“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手忙脚乱中瞥了眼谢致。谢致接收到她求救的信号,心中微妙,但还是替她解围:“这是位朋友,老师很久没见她了,我带她来认门。” 方姨笑成了个掩口葫芦:“现在是认这个门,将来认哪个门可就说不准喽。” 谢致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让方姨钻了空子,余光在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望身上停了一瞬,不禁有点耳热,咳了声转移话题:“老师和师母呢?” 方姨关好门,走在前头给他们带路:“先生在院里折腾缸金鱼呢。小卉年前弄回来的,本意是给先生太太养着玩,结果刚搬回来就被先生骂,说万一小孩子跑来跑去掉缸里怎么办。可说了要扔,又偷偷舍不得了,只好说把缸垫得高一些,小孩子够不着,平时再看得紧些,也就是了。不过这院子啊,太大,小孩子一跑起来,大人撵都撵不上。昨儿个,小山不知从哪旮沓拖出条□□,都积了半寸灰了,和他meimei闹着要上房顶看星星,最后被他爸逮住了。你也知道庆维是舍不得下重手的,结果手刚举起来,小山就干嚎得十里八方都听得见,哎哟可真是——” 方姨嘴皮子翻得飞快,陈望听得稀里糊涂,看谢致神色平常地听着,偶尔还能接个茬,深感佩服。 三人进了院门,陈望立刻又开始有些紧张了,下意识就往谢致的影子里缩,努力降低存在感。 谢致好笑,正要转头,就听齐导演乐呵呵地喊他:“谢致,来来来,我早上去买了对蝶尾,来看看——哟,你干嘛拎这么多东西?” 谢致笑道:“因为这里不止我一人的东西啊。”说完转头去哄躲他背后的陈望,“快出来。”一面又扬声道,“老师,你看谁来了。” 齐导演微微眯了眼,推了推鼻梁上的花镜,仔细瞧去,“咝”了一声:“这是——” 陈望小心翼翼地挪出来,拘谨地鞠了一躬:“……齐导演新年好。” “哎呀,是陈望啊!”齐导演喜出望外,扶着拐杖快步走来。陈望赶忙迎上去搀住老爷子的胳膊。老爷子笑眯眯,细细端详了她片刻,拍了拍她的手:“是陈望啊,都长成大姑娘啦,漂亮。” 陈望听得眼眶一热:“好多年没来看您,您最近身体好不好?” “好好好。”老爷子忙招呼她坐。谢致也走到齐导演的另一侧,一手接过拐杖一手扶过他的胳膊,三人在院中的石桌边上坐下。 老爷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望,许久后才欣慰地笑道:“好,好,能再见面,好啊。” “对不起齐导演……一直都没来看您……” “嗨,傻姑娘说什么糊涂话。”老爷子爽朗一笑,又关切问道,“说来,当年是怎么了?突然就没联系了。” 陈望言简意赅地说了个大概。齐导演听罢又关心了一下她母亲的身体状况,得知一切都好,才长出一口气,拍拍她的手:“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陈望笑着应了:“是,借您吉言。” 谢致方才去帮方姨接茶水了,此时正好端着托盘过来,给老爷子和陈望倒了茶。 齐导演便顺势指了指谢致,笑道:“你当年走得那么突然,这小子看上去没啥,心里急得哟,干什么都魂不守舍的。初三,第一次月考在剧组里,没参加,期中考跌到班里三十多名,他爸妈慌得很,来问我是不是该让他暂时别接戏了。我把他叫家里来,聊了一下午。后来时间长了,中考压力上来了,他才慢慢缓过来。”说到这,老爷子又作势指了指陈望,“小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