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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昭稳稳落地后,用黑剑拨了拨一地的碎石,故作惊讶道,“这些石头切开后,里面还是石头,连最次品的岫玉都不见?”

    周遭有好事围观的行客惊呼:“是骗子!”

    曲昭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骗子啊?”

    那四个摊贩眼见不对劲,不欲与曲昭纠缠,转身就想跑,偏偏他们还贪心,要拉着骡车一起跑,车轱辘咕嘟咕嘟的往前跑,骡车左摇右摆,沿途掉落一地再也无人问津的石头。

    曲昭眼神忽然就锐利起来,几步就追上其中一个摊贩,劲腿一踹,几百斤的骡车哐当一下掀到摊贩身上。曲昭疾步往前,又用掌心扣住前面两人的后脑勺,左右手同时开弓,把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最后,曲昭俯身一记扫腿,轻松撂倒最后一个摊贩,她直立起身子,把四张千两银票叠好放回袖袋里,回头朝宗仁道,“该收网了,弟弟。”

    宗仁臂弯里搭着曲昭在半空落下的红袍,向身后的士兵抬了抬下颌,“押回大理寺审问。”

    “是!”士兵们将四个摊贩反剪捆束着押送离开。

    忽然,不知何时用完午膳回到沙船上的詹子骞站在舢板上,神色恼怒道,“宗仁,你个狗东西,你把我船的甲板弄坏了,不赔钱别想走!”

    曲昭一愣,开口解释道,“不是他,是我。我把一辆骡车从水里掀到甲板上,砸得猛了些。这样,你要修缮或者换船都行,说个数,我赔给你。”

    横竖曲昭这辈子就没缺过钱。

    这时,宗仁忽然就走上前去,挡在了曲昭身后,从袖袋里摸出一沓银票,塞进詹子骞怀里,他瞥了眼詹子骞,淡然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不需要找零了。”

    此话一出,两人几乎是高下立现。宗仁好比那白雪皑皑里的清幽松柏,品质高洁,而詹子骞瞬间被比成了掉进钱眼子里的铜臭小人。

    詹子骞:“?”不对啊,你平时很抠门的啊!

    宗仁回头认真看着曲昭道,“jiejie,我不让女人花钱的。”

    詹子骞:“??”不对啊,你拿我给你做垫脚石,讨你jiejie欢心呢?

    第12章 蜡尸04   jiejie,我怎么就一肚子坏水了……

    回大理寺途中,秋风猛烈的吹着,曲昭穿着一身半湿不干的束衣,贴在身上,由里到外懂了个通透,饶是她身子骨强,此时也有些遭不住。

    这时,宗仁轻轻搓了搓手,说话时嘴里有呼出白气,“好冷啊。”

    曲昭心里有个小人疯狂点头,是好冷啊,只是她碍于面子,仍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宗仁随即把红裳盖在曲昭肩膀上,“jiejie,我在大理寺备有一些洁净的衣物,等会儿你去换一套穿吧。”

    曲昭瞥了眼宗仁,怀抱着黑剑,逞强道,“我不冷,我的身子是铁打的,天寒地冻我都不怕,你这是瞧不起我,马上把你的红裳从我身上拿开,不然我就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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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仁默了一会儿,乖乖的把红裳拿了下来,轻声道,“我知道jiejie不冷,是我怕jiejie冷。”

    宗仁这话说的巧妙,既给了曲昭面了,迎合了她的话;又给了曲昭台阶,她要是真的冷,便会顺着台阶下来。

    大理寺不过距离几十步路,曲昭满意于宗仁的态度,在经过正门时,徒然又掀起了一阵寒风,曲昭鼻尖发痒,险些当场打了个喷嚏,她收了收胸前环抱黑剑的手臂,瞥了宗仁一下,端着语气道,“我可不是冷,我只是给你个面子,勉强穿一下你的衣裳。”

    宗仁谨慎的压住了嘴角的笑意,没让曲昭察觉到,他便把曲昭带到自己偶尔歇息用的偏房,拉开木柜,里面整齐的叠放着一摞衣物,他捧出来放在床榻上,“jiejie,你自己选,我回避一下。”

    曲昭点了点下颌,她一向不拘小节,只是没一会儿,她就对着宗仁这一堆熏了香囊,斯文秀气,花纹繁复的衣裳皱起了眉头,简直有失她的大侠风范。

    曲昭挑挑拣拣,勉强换了一身边角勾银刺绣的雪白锦袍,宗仁如今的体格要比她还宽大些,因此锦袍在她身上穿着有几分松垮,她卷了卷袖口,用系带绑紧腰间,抽掉了束发用的银冠,半湿的墨发垂垂,有几缕落在她的鬓边。

    整理一番后,曲昭推门而出,去了清风殿。

    彼时,宗仁正在审问押送回来的四个摊贩。

    宗仁端正的坐在案几后,背脊笔直,案几上铺有白宣,握着狼毫的手正簌簌记着摊贩的供词,某一瞬,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向他走来的曲昭,她的墨发别在耳后,雪白的衣裳衬得她眉宇间都要柔和几分,因为吹了一路寒气,她的鼻尖有几分飘红,腰间的细绳一扎,显得她腰肢纤细,哪儿哪儿都发育的好。

    曲昭似乎觉得自己穿着有些变扭,尴尬的挠了挠头,见宗仁打量她,她立马回瞪了他一眼。

    宗仁淡淡的收回目光,垂眸瞧见狼毫的笔触下晕开了一朵突兀的墨花,他把狼毫搭在笔山上,端过盛着茶水的白瓷杯,放在嘴边轻拂了几下热意,没等完全茶凉,就仰头饮尽,茶水炙热,滑过喉咙,根本没法败火,那是他几日前穿过的衣裳,现在正穿在曲昭的身上。

    宗仁拭去唇边沾着一点湿茶,阂起眼帘冷静了一瞬,再掀开眼皮时,面上已经恢复了一副淡然自持的模样,他又铺了一张白宣,继续审问道,“你们四人都姓张,来自京郊的同一个村子,推着骡车在阳澄湖旁做骗游客的石头生意五年了,其中可是有过其他的同伴来做过石头生意,后来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