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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笑着,忽然宁月脸色不对了,嘴唇唰地白了起来,颤颤巍巍喊肚子不行了。 孟宗青如临大敌,赶紧握她的手,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要生了吗?” “叫人......快叫人。” 孟宗青上战场时威风凛凛,从未又过退缩惊慌之色,可现在颇有些慌神了,赶紧朝门口扬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惊动了整个王府,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调来的嬷嬷和御医赶紧指指点点地张罗起来,热水,白布,剪刀,艾草,汤药......一样样东西摆在托盘里,流水似的送了进去。就连旁院的孟老夫人闻声,都急急赶来了。 “王爷,这里血气大,不吉利,您回避吧!” 嬷嬷上来福了身子,劝孟宗青出去等着。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头哎呦一声,孟宗青听得心都皱一块了,顾不了那么多,朝底下的人道,“什么吉利不吉利,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回避什么!” “罢了!让他去吧!”孟老夫人拄着拐过来,一面摇头一面劝孟宗青,“你这么大人了,吹胡子瞪眼做什么。宁儿在里头听见了,更急了。女人生孩子早晚都经历这一趟,你安心。” 说着二人进了内堂。屋里嬷嬷喊着“用力用力”,宁月在那叫的撕心裂肺,屋外是僧人嘛咪哄哄的念经,还有御医张罗下人安排汤药的嘈杂之声。 孟宗青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又回到了坤宁宫皇后难产的那个晚上。他那日看见了太多血,他害怕今天看见宁月的血。倒是孟老夫人坐得住,见孟宗青神色不对,沉声道,“宁月平日性子伶俐爽快,吃的也多,身子底是厚实的。头胎难免吃点苦头,等孩子生出来就好了。我那日瞧着宁月挂着珍珠耳坠子,那耳朵垂是大的,可见是有福的。” 孟宗青终于忍不住,起身踱着步子,从这头走到那头,又调头走了回来,重重地叹了口气,立在门口,见天上的明月皎洁无双,静谧安好,俯视着这乱糟糟的人间。他心里忽然一阵波动,内心对着明月祈祷一番,说让这孩子快快生下来,说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折腾刚入宫的宁月,说自己应该一早就把宁济成放回来,念叨完一遍自己的过错,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赶紧补充道,最初就不应该震怒之下把宁济成贬到西北道去。“这些错误都是我做的,若有什么事,皆算到我头上即可......” 正念念叨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里头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声,“生啦生啦!恭喜王爷,恭喜老夫人!是龙凤胎!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呀!” “龙凤胎?哎呀,宗青,你总算有儿有女了!宁儿可是我们孟家的大功臣。” 老夫人激动不已,许久没有临上这么个好事儿了,她笑着起身,说要去看看。 孟宗青脑子一嗡,恍惚起来。片刻,才仿佛如梦初醒似的长呼一口气,额间有薄汗散去。“王妃如何了?” 他顾不得看孩子,就要冲进内室瞧瞧宁月。 一进去,两个嬷嬷正抱着两个孩子哄弄着,老夫人正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合不拢嘴,“小世子像极了你们王爷,尤其是这鼻子,不过这嘴巴,倒像宁儿;小姐更像是宁儿多些,不过这鼻子,随了宗青了。” 孟宗青径直走到宁月前蹲在床边,见她满头大汗,眉眼已经被汗水打湿过。她气喘吁吁,似乎虚弱极了,可是好在她气色尚好,唇间带着几丝笑。 “苦了你了。” 孟宗青拉过她的手,贴在唇边,不忍心地抬手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么” 宁月缓缓睁开眼,反握住他的手,“孩子,看了没有。” 孟宗青摇了摇头,“没看,他俩害你成这样。以后大了,我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宁月手上微微用力,“你这算什么,这可是你的孩子,怎么忍心。” 孟宗青道,“他们忍心这样对你,我可不忍心。” “名字,孩子的名字还没想好呢,你说,叫什么。” 宁月忽然来了精神,等着孟宗青起名字。 孟宗青现在又高兴,又心疼,哪有文绉绉的心思起名字。他从下人那接过赤糖水,小心翼翼地喂宁月喝下去,慢慢道,“名字,不着急。两个孩子还小,以后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给他们起名字......你现在先好好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再去看他们。父亲和母亲早早地等着消息呢,他们也盼着孩子的到来,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也更高兴。” 宁月本想挣扎着坐起来,可一听孟宗青这么说,又安心躺了下去。她枕在软枕上,看着满屋祥和温馨,而孟宗青又握着自己的手陪着自己,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曾经把自己的生活拉入一片沼泽之中,可也是这个男人将她拽了出来,给她无限的荣宠和爱护。说起来,这到底也是因祸得福了吧。 盈盈烛光下,宁月和孟宗青相视一笑,一同望向那两个孩子。她想,说的也对,以后的岁月还长着呢,再加上这两个小的,她和他有的是事情要做,有的是福气要享。眼下,她只想握着孟宗青这令人心安的手,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最好一觉到天亮,再吃点甜食。这一大阵子,也算辛苦孟宗青了,一屋子的酸菜辣鱼的味道,明儿个起,总算可以换点别的吃了。 这样想着,宁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梦里是她和他一幅幅相遇相识的场景,梦着梦着她嘴角不由得笑了起来,全然不知道孟宗青在离去前看她看了好久,又轻轻地亲了下她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