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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宗青最不信什么“来日”,来日方长,谁知道要等到哪天? 他看了眼宁月,见她大病初愈似的,眸子清亮有神,含着一汪春水似的,险些让他看得发愣,赶紧沉过眼皮,看向别处,“哼,本王一向不喜欢虚的,你既然在这儿已经呆过了,也不差那几天,养好了身子,等硬朗了,本王有的是差事让你做。别想着本王是白养人。” 坏了。孟宗青刚说完又有几分后悔。 他忘了,这丫头可是着实不老实,又很会卖乖,她方才这般自知之明的要收拾东西走,弄得很是令人怜惜似的,不就是等着自己这句话呢吗? 如此这般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岂不是中了她的计? 宁月倒是没想到孟宗青会留自己,一听他的条件,心里有些紧张。接触久了,总会露出马脚,自己父亲带罪之身尚未洗清冤屈,如果被他发现了,怕是要罪上加罪。 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自己越是谦卑有礼的推辞,怎么孟宗青不依不饶似的? 宁月思前想后,想着他应该是最要脸子,特意道:“王爷美意,奴才着实感激不尽。可深宫重重,耳目众多,奴才卑贱之身,做分内之事,今日受王爷垂怜,已经不合规矩。如果再继续住下去,恐于理不合。若惹来非议……” 宁月声音加重几分,“怕让他人误会王爷。” “误会?误会什么?” 喜常来一直在一旁站着,这时候听出来孟宗青的几分意思,笑眯眯道:“姑娘还是留下来的好。休养好了,也好继续在宫里办事不是?” 孟宗青嗯了一句,见宁月还不做声,挥手叫喜宋二人退下。 等到屋里就剩他俩了,孟宗青口气温和些许,冲她道:“别跪着了,起来回话。” 往床边一指:“坐回去。” 宁月迟疑片刻,还是依顺地起来了,只是没有坐回去,站在那保持着宫婢该有的姿态,微垂着眼,却悄悄用余光试图看清孟宗青的神色。 “你方才说误会,有何误会?” 宁月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不懂,见他直接了当,自己咬了下唇,也不客气:“误会王爷为何偏偏对奴才如此照顾,误会奴才是谄媚权贵之人。” “倒是给自己想的周全,你怕别人说你?” 宁月眼神冷了几分,“自然不怕。宁月从来不怕别人说什么,只是想着以后如何可以安然无恙的在宫中做事,不想惹得别人在背后使绊子。” 孟宗青有点听不懂似的,“怎么就给你使绊子了呢?” 宁月不说话了。 怎么就?当然是因为您这泼天权贵,这气宇轩昂,这空了十多年的国舅夫人之位,妾室之位了。他这般留自己在这儿,等再出去了,其他那些宫人该如何猜测自己,又怎会让她还这样低调的在宫里走动呢? 这些话宁月没说,也不能说。 孟宗青仿佛看出来她心思,浅浅扬起来嘴角,修长的食指不经意地捏起一片花瓣瞧了瞧:“若是怕出了束英阁旁人说闲话,那就成为束英阁的奴才,不就好了?” “再不济,府里缺个打理衣物的丫头,随本王出宫,如何?” 孟宗青说完,放下花瓣转头看向她,等待着回答。 青纱帐吹起,阻挡在他们之间,看不清彼此的神色,然而等到落下,他终于看到她嘴唇微微一颤, “奴才……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被拒绝,从此更加傲娇。有多傲娇,就有多喜欢。 第16章 储秀 喜常来一直在束英阁外头侯着,心里正盘算着孟宗青对宁月的意思,怎么也想不通这位一向对旁人没什么兴趣的爷,怎么就对这个宫女甚是在意。 突然,里头一声瓷杯碎响—— 赶紧推门而入,惊道:“王爷,您这是怎么……” 话音刚落,才看清孟宗青一手按在桌角,身子微微前倾在木椅上,正低沉着脸垂视着跪着的人。 喜常来紧着眉头没敢再说话,弓着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又趁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宁月,只见她抿着嘴一言不发,对孟宗青的威色丝毫不打算说些什么。 孟宗青不顾着喜常来还在,盯着宁月,丝毫不留情面继续道:“就这么喜欢留在宫里?难不成,你还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 见她不做声,又继续冷着脸:“不识好歹。本王可怜你而已,才让你随本王出宫,呵,谁想你果然不老实,还有那等心思。” 喜常来一听,大概猜出来几分意思,蔫蔫开口劝道:“宁月姑娘,你不瞧瞧多少人想进国舅府呀,那巴巴儿攀枝儿的官员不说,就连那些京中贵女想和国舅说上一句,那也是难上加难。我们王爷清贵,不轻易看上人。今儿个赏识你,你还不赶紧谢恩呀。” 等这俩人说的差不多,宁月才抬起清灵的眼眸,让人看了也火气消减几分:“王爷,宁月自知无福,只想做个寻常宫人,待到了日子出宫。不敢多想其他,王爷既然认为奴才是不老实之人,又何必还做此打算?” 她自己当然是不想的。倒不是非得避开孟宗青,而是如果和他出了宫,那宫里的事也就没法知道了,父亲之事也不好去查。他那天救了自己一条命,宁月也不是石头心肠,心里多少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 她也知道,如果是换了旁人,大概他都会这样做,兴许旁人会多想些,可她自己却觉得,孟宗青也不是那么冷眼旁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