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宵小之辈若不折磨老夫能显得他们的本事么?没事,爷还撑得住。” 米花轻轻揭开破碎的衣片,臀背之处血rou模糊,看着触目惊心;米花忿然站起,对身后的苏锦怒道:“苏大人,你们这么做也太不讲人道了吧,用了刑也就罢了,为何连伤药都不给上,这是成心要人送命么?” 苏锦苦笑道:“米花姑娘误会了,你问问你家冯爷,用刑乃是他咆哮公堂,而之后给他擦伤药他却拒绝上药,医官都差点被他咬到,你说有何办法?” 米花转头看着冯敬尧道:“爷,您这是何苦。” 冯敬尧道:“爷岂会让他们假惺惺的做善人,爷这条命早就没了,枉自受他们的恩惠做什么?” 米花叹了口气,转头对苏锦福了一福道:“奴家错怪大人了,奴家有个请求,还请大人应允,奴家感激不尽。” 苏锦道:“姑娘请讲。” 米花道:“奴家想和冯爷单独说几句话,另外请大人给奴家些伤药,奴家要帮冯爷上药。” 苏锦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便如你所请。” 米花连声道谢,苏锦摆手叫其他人出去,又命了医官拿来创伤之药交予米花手上,转身带上屋门出去。 第四三一章浮生若梦 米花缓缓走到冯敬尧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将抓住冯敬尧的手,轻声道:“冯爷,奴家伺候你上药。” 冯敬尧微一挣扎,却被米花强行抓住手腕,冯敬尧长叹一声放弃挣扎;任由米花在自己受伤的手指上用鹅毛蘸着药粉敷上,又用白纱布轻轻包裹起来扎紧。 包扎好了手指,米花又帮冯敬尧清理臀背上的伤口,同样撒上药粉,轻声让冯敬尧弓起身子,用纱布一层层的裹扎起来,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包扎完毕,重新在冯敬尧的面前坐下。 冯敬尧心头一软,伸手帮米花擦拭脸上微微沁出的汗珠,柔声道:“你这是何苦,爷是要死的人了,你根本不该来看我,这么一来,官府盯住你不放的。” 米花看着冯敬尧正色道:“爷或许没把奴家当成娘子,但是奴家早已视冯爷为夫,夫入樊笼,妻岂能弃之不顾?奴家虽出身风尘之中,这颗心却是和寻常女子无异。” 冯敬尧叹道:“你的心思爷岂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说,爷既已遭难,而且是通天的大案,你大可不必卷进来,苏锦小贼为人刁毒,断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米花微笑道:“爷你这回看走眼了,你知道么?冯爷的产业尽数被查封,只红影馆未被查封,官兵有带队前来搜查的,都被苏大人派在红影馆的人尽数挡走,你当他不知道咱们两的关系么?他可没你想的那么坏。” 冯敬尧把手从米花的脸上猛然抽回来,冷笑道:“我当你这般讲情义,却原来是来为那小贼做说客的,难不成背着爷跟这个小贼好上了不成?” 米花忙道:“爷说的这叫什么话?诋毁奴家名声无关紧要,你这不是在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么?奴家是冯爷的人,自跟了冯爷这十几年,可曾有过半点差池之处?爷您是在自己的脸上抹黑啊。” 冯敬尧冷冷道:“你也莫要哄我,我只问你一句话,我放在你那里的金佛中的官员供状,是否是你拿给苏锦小贼的?” 米花一惊,低头轻声道:“是奴家拿的,奴家也根本不知道那里边便是你藏的所谓证据。” 冯敬尧挥起巴掌狠狠的抽了米花一个耳光,咬牙骂道:“贱人,我就知道你是个吃里爬外的贱货,爷对你哪点不好,你背后冲着爷下刀子,你可知道,那些供状到了苏锦手中,便是要了爷的命,爷有现在,都是拜你这个贱人所赐;早知今日如此,当年爷根本不该为你出头,帮你惩治《丽春院》的东家,你本就是该受千人骑万人踏的折磨,爷后悔自己瞎了眼了。” 米花泪水滂沱,连声道:“冯爷,你怎好这般说奴家,奴家对爷一片心意天地可鉴,只是奴家不希望爷造更多的孽;苏大人将冯爷的过往说与奴家听了,奴家没想到爷的过去是那般的血腥和不堪,甚至连亲手调教长大的白牡丹她们,都是冯爷派人出去杀了她们的父母兄弟抢夺而来,爷您居然骗奴家说是他处饥荒大旱买来的。” 冯敬尧冷哼一声不予作答。 米花抹了抹眼泪,看着冯敬尧的脸道:“奴家本以为跟了爷之后便彻底脱离了苦海,可是冯爷!您又将奴家拉进了深渊之中;奴家以前是自己受罪受折磨,现在却跟着爷一起毒害他人,奴家的心里何其痛苦!您知道么?奴家成了爷的爪牙和帮凶,帮着爷将这些女孩子从良家女孩变成任人yin辱的工具;更离谱的是,爷利用这些女子勾引诬陷朝廷官员,冯爷,您难道不知道这是国法不容的事么?每念及此,奴家都痛不欲生;奴家宁愿再回到过去那苦难的日子里一个人受罪,也不愿像如今这般亲手将他人送进火坑。” 冯敬尧怒骂道:“然则你便出卖老夫求得独活?那小贼给了你什么样的许诺,你便甘愿为他卖命?” 米花摇头道:“奴家并非为了活命才如此,奴家的一片心意自然会让冯爷看到,冯爷不必用言语刺激奴家,生死之事在奴家看来其实已经很淡了;奴家只是不愿意看到冯爷依旧执迷其中,做些人神共愤之事;当奴家听到苏大人将冯爷过往之事说出来的时候,奴家的心都碎了,那马栏山下的女子全家,那为冯爷改名字的测字先生,成都府的唐老爷全家七十口性命,还有冯爷的妻儿,冯爷在黔州的弟兄,这么多大好的性命,便是因冯爷而消亡;且不说扬州城中的事了,虽然奴家并不过问,但是奴家也知道冯爷在扬州做了些什么,只是奴家一直视冯爷为恩人为亲人,所以一厢情愿的选择了无视;苏大人的一番话点醒了奴家,所以奴家才会毅然将冯爷的金佛说了出来,没想到那些证据果真在其中,也算是天意了。” 冯敬尧气的浑身颤抖,大吼道:“都是吃里爬外凉薄之辈,老夫瞎了眼,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们。” 米花缓缓站起,面色平静的道:“冯爷,奴家对不住你,虽然奴家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但是对冯爷还是心怀愧疚之意,奴家这条命是冯爷救的,冯爷此番定然是难逃极刑,冯爷去了,奴家自然不能独活,因为奴家说过,早已视冯爷为夫,夫死妻岂能独活;奴家这便先冯爷一步而去,也好表明奴家心迹,免得冯爷对奴家怀恨于心,来生……来生只求能和冯爷共同投胎到良善之家,再好好的伺候冯爷一回。” 冯敬尧听着话语不对,急道:“你要干什么?” 米花粲然一笑,皓腕一翻,一柄雪亮的匕首已经出现在手中。 冯敬尧惊骇大呼道:“米花,不可如此,爷岂会怪你,爷只是随口一说,爷所做之事千刀万剐也不屈,与你无干……” 米花凄然道:“即便如此,此番爷遭难正是因奴家而起,奴家岂能饶恕自己,冯爷……冯爷……奴家去了。” 冯敬尧大声呼喊道:“来人……来人……米花,千万不要,爷错了……” 米花手腕一翻,在苏锦等人破门而入的一刹那,匕首已经深深的刺入柔软的胸膛,身子一软,噗通栽倒在冯敬尧的面前。 冯敬尧身子扭动想向前爬行,可是身上的伤让他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徒劳的看着米花的手臂伸在面前两尺之处,就是无法拉得到。 苏锦一把将米花翻转过来,胸口上的刀深深的刺至没柄,正中心脏位置,探探鼻息,早已气绝身亡,不由得大惊;虽然不知道二人在房中说些什么,但很显然米花是为将证据交予苏锦之手而愧对冯敬尧,所以自杀身亡;这样刚烈的女子,苏锦还是头一回见到,心中不免自责愧疚,悔不该答应她单独与冯敬尧同处一室而没有派人在旁监视。 冯敬尧脸上肌rou扭曲,眼中浑浊的泪汩汩而下,嘶声喊道:“苏锦,苏锦,快救活她,你若能救活她性命,我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屯粮之处、扬州府以前的那些官员与我勾结的证据,还有京东的几桩灭门大案,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坦白,只求你能救活她……” 苏锦缓缓起身,看着冯敬尧道:“冯敬尧,本人当然想知道你所说的这些事情,但是……本人不想骗你,米花姑娘已经香消玉殒了,再无回天之力了。” “住口,你便是不肯帮我,那我自己来,老夫也懂医术,让我自己来!”冯敬尧发疯般的吼道。 苏锦摇摇头,吩咐衙役将米花的尸身抬出去,轻声道:“冯敬尧,你手头又多了一条人命,想想吧,你这辈子都做了些什么?你的身边还有亲人朋友么?最后一个爱你的女子也去了,本人真为你感到羞耻。” 苏锦心情沉重,也无心审问冯敬尧,只命人将冯敬尧收押看管,独自一人出门而去。 这段日子,看多了生死,心肠也变得坚硬了许多,但是米花的死依旧让他震撼,风尘岂无奇女子,草莽亦有大丈夫,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人,其人性的魅力也足以和任何圣贤大家相媲美;只是这样结束如花的生命,倒是有些草率。 苏锦站在院落中思绪万千,外边有人高声叫道:“专使大人在何处?不好了。” 苏锦一愣,忙道:“进来说话。” 一名厢军飞步进来,行了礼便急促的道:“苏专使,了不得,红影馆着火了。” 苏锦惊讶道:“不是吩咐了你们看护好红影馆么?” 那厢兵道:“回大人,我等一步也未敢擅离,只是晚间红影馆的米花带着一大拨的馆内女子出来,那些女子个个拿着包裹,好像是被遣散出门的样子,但专使大人严令我等不得sao扰馆内女子,所以卑职等便没有敢多问,没想到就在刚才不久,里边忽然火起,我等连忙进去施救,可是火势太大,好像到处都泼了油脂一般,实在是救不下来,这才赶紧来回禀专使大人。” 苏锦忙道:“可曾烧死烧伤人命?” 那厢兵道:“不像有人,我等冲进去的时候看了看,似乎各处都空空如也。” 苏锦挥手道:“速速带我去看。” 两人出了府衙,骑着快马飞奔北城红影馆,远远的就看见火光冲天,烧的哔啵作响,火势映得天空和街道一片通红;火光中很多厢兵和百姓都在徒劳的用盆桶提水施救,只是杯水车薪,全然不起作用。 好在红影馆独门独院,火势虽大,倒也祸及不到周围的楼宇,一座美轮美奂多少人为之向往的梦幻所在,半个时辰没到,便化为一片瓦砾。 苏锦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他忽然明白了,这火正是米花放的,这个女子来府衙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她遣散了红影馆内的女子,还她们自由之身,同时可能是在楼内各处泼上油脂,放火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几小截蜡烛点燃,在末端放上引火之物,烧完了蜡烛,火势便会起来。 “好生清理一番,莫让火势殃及周围房舍,将事情禀报府衙有司,然后你们便撤回兵营休整吧。”苏锦召来带队都头吩咐了几句,转身打马离开。 第四三二章天上掉下个醉郎君 苏锦独自一人在街头游荡,一队队维持治安的厢兵从街头巡逻而过,看见苏锦均停步问好,扬州城中灯火灿烂,宛如获得新生一般的婴儿。 四面房舍之中传来笑语欢声,多少人家在今夜举杯相庆,庆贺扬州的天空从此变成晴空。 苏锦信马由缰在街上缓缓策马而行,清新的空气让他的心绪平稳了下来,米花的死带来的憋闷感也稍有疏减,手头还有那么多棘手的大事需要处理,实在不是颓唐的时候,身为这个时代的一员,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心,是绝对不行的。 不经意间,苏锦来到北街一处巷口,抬眼望去,不觉哑然失笑,自己居然不由自主的来到白牡丹等人栖身的那座客栈门口了。 马汉和张龙还带人在这盯着呢,苏锦甩镫下马,将马儿拴在客栈门口的拴马石上,轻轻推开客栈虚掩的大门,里边一豆橙黄的灯光射出来,大堂角落,马汉和张龙两人正对坐小饮,小桌上一盆炭火火锅炖的热气翻滚,香味扑鼻。 苏锦一乐,这两货倒还懂得享受,大半夜的在这吃夜宵喝酒,倒也自在,叫他们来守着这家客栈的时候还愁眉苦脸,现在恐怕是乐不思蜀了。 苏锦用马鞭轻轻敲打桌案,发出啪啪的响声,马汉张龙一惊,齐声喝问:“谁?”顺手便将旁边的朴刀抄了起来。 苏锦缓步走近,故意沉着脸道:“你们倒也逍遥自在,爷累死累活,你们倒在这里吃上喝上了。” 马汉张龙赶紧放下刀子,讪笑着搓手上前,马汉结巴着道:“这不……寒夜无聊,哥两个弄些吃食暖暖身子么。” 张龙点头哈腰接过苏锦的披风,赔笑道:“爷,怎地这么晚来这里了,是寻白牡丹么?” 马汉当头给他一巴掌道:“嘴巴小心点,爷是那样的人么?爷是来看咱们兄弟的。” 苏锦翻翻白眼,一屁股坐到火锅边,伸手道:“拿筷子拿碗,这炖的是什么?” 马汉忙拿了碗筷,帮苏锦斟上一碗酒道:“爷,是牛rou。” 苏锦把筷子一拍道:“你们连牛rou都吃?不知道现在牲口紧张么?开了春耕田的牲口都没有了,你们还敢吃牛rou?” 马汉忙道:“这是店掌柜弄来的,他说是城北乡下的一头耕牛产崽,结果折腾死了,埋了可惜,这才放了血将rou卖进城里,大灾的年景,这些也是迫不得已不是?” 苏锦这才拿起筷子道:“这还差不多,你们跟着爷一定要记住,有些东西不拿白不拿,有些东西碰也碰不得,特别是不能糟践百姓,瞅瞅冯老虎现在的摸样,你们便懂了。” “懂了懂了,爷趁热,这是块牛里脊,好吃的紧,先暖暖身子。”马汉言不由衷的连连答应,伸筷子夹了一大块牛rou放进苏锦碗里。 苏锦也就那么道貌岸然的说一说,可不是老学究,于是就这烈酒和牛rou,西里呼噜的跟两人大吃特吃起来。 马汉和张龙倒也体恤人,两人原本带着十几个厢兵在此看守,天冷夜长,两人索性命厢兵弟兄们全部去睡觉,自己两人叫掌柜的弄了酒rou炖上,招呼掌柜的也去睡了,两人在此喝酒守夜,倒也清闲自在。 “爷,明日我们还是回去跟着你吧,这里有厢兵弟兄们足够了,我瞧那小队长倒也沉稳老实,城里也渐渐平静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马汉敬了苏锦一杯酒,趁机道。 苏锦点头道:“也好,该抓的抓了,该拿的拿了,我手边也正缺人,那冯老虎还是死硬不肯说出屯粮之处,你们明日便回去,我们要在城中大肆寻找线索,指望冯老虎说出来怕是难了。” 张龙道:“这老狗,依着俺说,扒光衣服每天抽个三百鞭子,打得他爹娘不识,叫他还嘴硬。” 苏锦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打,有的人可以打服了,有的人便是打死也不行,冯敬尧虽是个坏蛋,但是也不失为一条汉子,他若是走正路,未尝不是个杀伐果断的风云人物,一味的动刑逼供,倒显得我们无能了。” 张龙道:“但是他不说,咱们在城里乱找能有结果么?爷您问过他的那些弟子了么?按说屯粮这样的大事,他手下的徒弟必然知晓,您想啊,一百多万石粮食的藏匿,岂是冯老狗一个人能安排得了的。” 苏锦道:“问了,都说不知道,说此事是冯老虎亲自安排的,并没让任何身边的人插手,原本的屯粮之处就在跑马场和柳条儿胡同,不过当得知我们剿灭土匪,夺回粮食之后,冯敬尧立刻便将粮食从这两处转移藏匿了。” 马汉道:“爷,定然有人帮忙,否则他冯老虎有什么本事能藏匿粮食?那可是一百八十万石,天大的一堆呢。” 苏锦抿了一口酒道:“那是绝对的,而且此人不是扬州人,我分析,冯老虎是叫外乡人带了民夫来搬运粮食,搬完了,付了钱便打发走了,当然在城中查探不出来了。” 马汉愕然道:“外地人?那如何查探?” 苏锦想了想道:“认真的分析起来,其实也不难,你们想朝廷已经封了官道,粮食要想运出扬州没有知府大人开出的路条断然不可能,扬州左近的泰州、真州、泗州等州府和扬州之间的官道尽数被切断,而水路又不通畅,更远些的江宁府、常州、通州便更不可能了,唯一能够自由往来转运而无需官府路条的便只有扬州辖下的几个县。” “白天运粮会惹人生疑,所以冯敬尧为了保证行事秘密,定然是一夜之间便将粮食转运,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粮食运走藏匿,非最近的天长莫属,很有可能便是从天长来人,连夜将粮食运离扬州城,藏匿在某处。” 马汉道:“运出城?那么一大堆粮食,运出城门的时候,城门口的守军难道不知道?” 苏锦微笑道:“算你有了长进,这便是一处突破口,可从城门守军处进行询问,不过城门守军已经调防,须得找有关人员查找当值记录才是。” 马汉道:“那有何难?总共就那么点厢兵,一问便知。” 苏锦摇头道:“怕是没那么容易,我们能想到这一点,冯敬尧运粮的时候岂会不知道这一点,或许空手而归也未可知,别忘了,那时候冯敬尧还不是阶下之囚,扬州大小官员还都在他掌控之下。” 马汉道:“但是城门守军是厢军驻守,爷不是说厢军中并无他的人么?他又怎么有本事让驻守的厢军闭嘴呢?” 苏锦皱眉想了想道:“那时候潘江和一千余名厢军跟着我在八公山下,城里的厢兵人手不够,说不定这正是冯敬尧的可乘之机。” 马汉张龙脑子里一片浆糊,他们不懂苏锦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有英明神武的公子爷在,两人倒也懒得多cao心,于是岔开话题,喝酒吃rou;三人谈谈说说居然将两坛烈酒尽数喝干。 马汉和张龙只是微醺,苏锦可是受不住醉倒了,舌头也大了,眼睛也直了,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张龙忙搀扶住苏锦,道:“爷,我们送您去哪儿?衙门还是悦来客栈?” 苏锦迷迷糊糊尚未作答,马汉又一个巴掌甩上张龙的头骂道:“现成的地方,往哪送?爷这样子还能走么?” 说罢伸手朝客栈楼上指了指,做了个眼色。 张龙立马会意,两人扶着踉跄难行的苏锦一步步来到后面的客舍,敲了敲二楼的一间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