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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将周围的景色暗暗盯着,戒备着,全神贯注,却没有察觉腰间横握的手将她越箍越紧,甚至隐隐有了些痛意。 直到回了府,翻身下马之时,才察觉腰间被勒得死紧,褚沐柒沉重的呼吸喷在耳边,让人心惊。 “小柒,到了,可以松开我……”她轻轻推了下,褚沐柒似惊醒过来,蓦然将她松开。 失了禁锢,她轻身飘然下马,未曾注意到褚沐柒黑沉的眼眸。她伸了手,将褚沐柒牵下马来,匆匆回了房。 房门一关,她便提步上前,走向桌边,铺展了笔墨,皱着眉头,回忆良久,才提笔将方才南恒所说一串药名落到纸上。 可她对这些药物不太熟悉,背起来,只觉得生涩无比,写出来,又觉得有些模棱两可,似乎与记忆中出了些许偏差,也不知到底对不对。 褚沐柒站在门前看她纠结得直皱眉,慢慢走上前去,低着头查看了两眼,便握了她的手,带着她轻轻一勾,提笔了了改了几个字。之前她觉得滞涩的地方,瞬间便流畅了许多。 卫风吟侧头看了她一眼。 ——眉眼仍是温和的,看着没什么异样。 她心头一松,弯了弯眸,冲着她笑了笑,浅浅道了一句真棒。便又低下头去,将药方重新誊抄了一遍,拿起来,将墨轻轻呼干。 嘴唇微微嘟着呼气,软翘的睫毛轻轻颤着,褚沐柒静静看着,便伸了手从背后一点点拥住了她。两手环在她腰间,温热的嘴唇贴在她耳后,密密索吻。缓缓,流连靠近她微微嘟起的唇。 将延缓的药方拿到手,看起来,小柒也没有生气。卫风吟不自觉放松了些许,任她吻着,将药方用镇纸压在了桌上。被细细亲了会儿,就已软了身子,歪倒在她怀里。 褚沐柒接住她,往后一坐,便抱着她坐到了身后椅子上。 卫风吟伸手环住她的后颈,坐在她腿上,仰着头任她索求着。细微的声响从她嘴里发出,听得她面皮发烫。 但她想,今日,她该主动些…… 于是伸手推开了褚沐柒些许,她抿了抿唇,倾身向前,一个轻柔的吻印在那双唇上。 褚沐柒乌黑的眼眸动了动,看着她,眼里泛着沉。 ——卫风吟向来如此,每回觉得对她有所亏欠,便会主动勾着她,聊以补偿。当初南思初求娶她欲前往南国时如此、她坠下别宫后被她找到时如此、温养身子那段时间如此、她心灰意冷想要放手时,亦是如此。 如今,又是这样么…… 她乌黑的眸一点点变得黑沉,浓墨深深像要凝实一般,变成压迫沉重的黑色巨石,直直压进人的心里。 她心中冷笑。 卫风吟轻轻吻着,又似安抚,又似慰藉。小舌微勾,本欲邀她共戏,却被那人拒之门外。 她诧异地抬起眸。 然而下一秒,整个身子便猛然被推开,狠狠撞到了桌上,发出“轰”的一声闷响。腰上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 还未来得及倒吸一口冷气,脖颈便被人一把紧紧攥住,那只平日温存写意的手上青筋暴起,手掌微收,紧紧将她掐住。 “卫风吟,你想我死是不是……”褚沐柒咬着牙,骤然爆发的狠意让人胆寒。她死死地瞪着,眼中一点点爬满了血丝,手底下温热的脖颈让她心中发狂。 卫风吟心底一抽,身子如线般紧绷。清浅的眸中暗光渐渐凝固,从未感受到死亡这样的临近。 她抬起手,想要握住那只狠狠扼住她脖颈的手。稀薄的空气一点点艰难地挤进她的肺腔,她张了嘴,却是说不出话,眼角渐渐不受控制地泛出水意,脸颊憋得通红。 瞳孔微微缩动之际,感受到了褚沐柒散发出的杀意。 “卫风吟、卫风吟——”褚沐柒的眼中倏忽掀起的漫卷潮水,如海底风暴一般狠狠搅动着卫风吟的心脏。 她眼中噬血的红意四处蔓延扩散,看上去狰狞可怖,然而念着卫风吟名字之时的温柔,又与这样的面孔截然不同。 “你心中,便只有你的百姓么?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可以将我想丢弃便丢弃……” 她狠狠地盯着她,手中愈发用力,语气却仍是轻柔,透着一股子凉薄的死寂。 “我杀了你吧,卫风吟,我杀了你,我们就都轻松了!”她手上愈发用力,眼中沉寂,竟是再也不管卫风吟的死活。 ——天下与我,孰轻孰重? 她眸中惨然。 南恒,你赢了。这世上便是再多的真心,也换不来她人真心以报。只会被人弃如敝屣,轻之贱之,肆意玩/弄。 她原以为自己追逐的,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女子,却不想,反倒是因为她的高洁,让她有了将自己随意丢弃的理由。 百姓与她,卫风吟从来选择的是百姓。一国将军,护的是国,从来不是她褚沐柒。 从她决定追逐的那一刻起,便将自己从卫风吟要护的范围里剥离了出来,成为她随时准备牺牲掉的后盾。 孰轻孰重? 她冷哼一声,可笑……她只为了这一人而来,却要为了卫风吟心中的无数人献祭掉她的婚姻和人生。 她心里恍似淬了冰,冷到麻木,已分不清是不是痛。 卫风吟挣扎着拍着她的手,却只能看着她越发狠心要将她扼杀。 “卫风吟,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